之前便说过,对于朝廷西征的预算问题,高务实在战前就有过计算,其中最悲观的结论是:本次西征的花费必是天量,朝廷仅在大军出动之前就需要花费千万两白银开展各项准备,这其中主要包括五大支出:吃、穿、住、行、耗。
吃自然是第一位的,包括人的口粮,马、骡和骆驼的饲料。人的口粮问题前文说得够多,不必再详述,总之就算高务实安排了“分段包干运输制”,也只能减少很小一部分多余消耗。这个制度最关键的优势其实是效率,尤其是运输时间上的效率提升。
马、骡和骆驼可以统称牲畜,牲畜在远征中是必不可少的,而其饲料消耗量堪称巨大,远远比人吃得要多——这可以理解,因为它们承担了很多运输量。武器、铠甲、火药、弹丸、火炮、修理器械、攻城器械核心部件(一般是铁质,因为简单木质部件可以临时打造),还有生活必备物资如帐篷、行军铺乃至锅碗瓢盆等等。
由于所需物资多且杂,行军需要的准备就更加需要标准化。关于明军的行军口粮,太复杂的这里就不细说了,概括而论,主要有两类形式,都属于“干粮”范畴,基本上不会有机会吃上新鲜饭。
这两类干粮通常以南北区分,在北方行军通常吃饼,在南方则是吃饭。但为什么要说是干粮呢?因为那饼是将面粉制作的圆饼以炭火烤炙,做得酥脆咸香,中戳小孔,以绳串之,方便士兵携带食用,可以理解为明朝版的压缩饼干。
而米饭同样不可能临时煮米,而是以每1石大米为标准做成若干份的干米饭来运输,等到要吃的时候则用热水泡饭,这样就可以直接食用,称之为水泡饭,可以说是明朝版的方便面。
然而人不可能长期只吃主食,但新鲜蔬菜、肉类也不方便带在军中,因此军中会准备各类副食,比如各种酱菜,少量干肉,都是腌制得非常咸的重盐食品,这样可以降低消耗量。
说到消耗量这个最关键的指标,《实政录》中记有大军一日军粮所需:“行师以养力为先,养力以足食为要。大率每军一日用米一升,饼十个。兵一万,日用米一百石,饼银一百两。马一匹,日用草十斤,料豆三升。万匹用草十万斤、料豆三百石。”
明军此次出兵,不论当地卫所,刘綎本部大概约为六万左右。这就需要每日用米六百石,饼银六百两。一石120斤,六百石就是七万两千斤;六百两是换算成银子的,但远征中面粉不可能随时买,所以还得换算回来,差不多每张饼重二两,十张饼就是两斤,六万人就是十二万斤。
也就是说,仅刘綎本部六万大军,每日的口粮消耗就是七万多斤米、十二万斤面粉,这还没包括副食,更没包括消耗量更大的饲料。至于说远征中的无效损耗,众所周知要远超吃掉的部分,因此整体消耗的运输量至少是每日八十万斤(粮食、饲料、损耗)。
由此高务实战前得出一个最严峻的估算,是如果战争不能顺利、迅速的结束,那么每拖延三个月,朝廷就要多花费六七百万两的巨资。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是按照每天都在高强度作战来计算的,与当前“屯兵哈密坐等开春”的情况差别很大。当前大军屯驻哈密不动,消耗量还是大大降低,所以高务实的估计花费是小半年多花两百余万两。
为啥差别这么大呢?一来是因为大军不动消耗量大减,二来是一旦大军不动就可以原地补给。西北地区粮食产量虽然一般,但当地物价也不高,且有不少相对便宜的肉类补充,大军可以原地购买。
这里就有一个类似于后世“汇率差”的事情出现了。大明的钱币,无论是铜钱还是银两,在这边的价值都比中原要高很多,因此大军就地购买食物反而非常划算。这样做虽然会导致物价上涨,某种程度上是在变相洗劫当地百姓财富,但高务实现在管不了这些。况且,物价这个事有市场的自我调节能力,等大军不再聚集,一段时间后物价也是会慢慢恢复的。
无论如何吧,今年朝廷的额外开支已经够大了,就算以高务实的能力,要再次提高开支预算也很为难。现在面对皇帝的提问,高务实也无法再淡定,只能苦笑道:“太仓确实已经无能为力了,如今只能效滇缅之战故事,准备开卖战争债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