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高侍读是没有什么兴趣给这群边关战将们上政治课的,但考虑到他在这边的分析一定会上达天听甚至通过朝廷邸报而公告天下,因此出于“养望”考虑,高侍读还是勉为其难地给他们简略分析了一番。
按照高侍读的说法,俺答请求与大明和好通贡不是一次两次、一年两年了,这么多年来他其实一直在朝这个目标努力。原先是大明方面一直不答应,也不肯跟蒙古进行什么谈判,所以俺答总想着靠武力威胁和掠夺边地来逼迫大明同意,以达成通贡的目的,顺便维持蒙民生计。
然而近几年,尤其是今上继位以来,大明边防愈加巩固,使俺答多次南下不仅徒劳无功,反而损失不小,同时俺答的土默川本部却连年遭灾。此消彼长之下,俺答的实力相对于大明来说,反而下降了。实力既然下降,以武力入侵为威胁的法子当然就更不灵光——今日之败就是明证。
俺答作为右翼蒙古大汗,必须为自己的子民谋一条生路,既然来硬的不行,那就只好来软的,只能把目光转回请和求封上来。正巧此时他那孙子一时糊涂,玩了一出请降,结果意外发生了:他不仅没被杀,反而被册封了!
俺答惊诧之余,此时的心中也肯定会想:我孙子老老实实请降就能被册封,我要是老老实实请降,明廷会不会也同意呢?此前那些年明廷总是拒绝,或许只是因为嘉靖皇帝的缘故,现在的隆庆皇帝听说和他爹的为政大相径庭——我要不就再试一试?
高侍读的见解,大家觉得还是有些道理的,只是脑子里总还是有些惯性作祟,不太敢相信俺答这老匹夫真能这么老老实实。
高侍读倒也不介意他们这种将信将疑的态度,而是说完这番话之后便去视察自己的骑丁去了——他一方面是心疼损失,一方面也是想亲眼看一看、问一问这次的作战情况,才好分析对策和安排接下来的补充和训练。
在前世,他上一代的干部受太祖影响较深,而他这一代的红朝干部则受太宗的影响较深,所以他对于“交学费”这件事看得比较开,不过看得开归看得开,交了学费之后必须要学到真本事,这也是他的底线。
这次高家骑丁随麻贵出关偷袭俺答大营,麻贵的麻家达兵才是主力中坚,这是之前就商议好了的事,而根据高珗的汇报,麻贵也的确没有把高家骑丁放在最容易遭受损失的前锋位置上,可即便如此,高家骑丁的伤亡居然还达到了麻家达兵的两倍,这就难免让高务实有些郁闷了。
此前高家骑丁在漠南的确也打败过一些剪径蟊贼,甚至还一举荡平过一个见钱眼开的小部落,当时高务实还挺高兴,觉得自己的投资见效挺快。可是今天这一战打完他才发现,高家骑丁跟真正的精锐比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虽然说高家骑丁此前也没怎么接触过三眼铳,甚至没有配备过罩甲,但其实高家骑丁是有配备上好柘木弓和皮甲的,就算临时换装有一些不习惯,但应该也不会严重影响战斗力,打出这样的损失,只能说还是水平不到位。
可是问题在于,对于骑兵,高务实的确不是很懂,搜肠刮肚也只能想起一些似乎并不适合东方的骑兵战术,譬如在某些中被高度神话的墙式冲锋——那个战术并不说不好,但它是有前置条件的,高务实认为很多条件现在都不具备,比如最基础的一点:马匹就不对。高务实现在不可能弄来一批欧洲的高头大马来玩这个战法。
任何战术的产生,都必然跟其具备的条件和需要达成的目标相关联,所以高务实思来想去,至少目前还是只能在配备矮小但耐力十足的蒙古马这个基础上来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