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怎地?其实你心中定也有同感,毕竟你为人如此‘正义’。”阚文清见匡孝辙眼中闪烁的光芒,故意加重“正义”二字,笑着拍了拍匡孝辙的肩膀。
“闭嘴!”匡孝辙怒火中烧,猛拍阚文清的手,冷声道:“够了,我不过是代你传话,去与否自你决定,先行告辞。”
“哎呀,孝辙君,怎会突然失去敬语?‘自我决定’何意?明明是你邀请我去的,你还未正式邀请呢……诶,慢走不送~”阚文清无奈叹息,心中觉得一切都颇为可笑,孝辙君,你这压抑的样子实在令人发笑。
确实,匡孝辙心中对阚文清的无拘无束充满羡慕,随心所欲,无所顾忌。他羡慕阚文清,虽然不知其何以如此,但与自己相比,他一切都受拘束,无论言谈举止都需小心翼翼。多年来,他独自一人,心事常藏于心底,面对皇上无理之决策,或追查父仇时遭遇阻碍,皆默默承受。他的痛苦已久,难以释怀……
花筱筱方才从市集归来,一进门便见孝辙君急急行色,未及问候便匆匆离去。此情此景,令人疑惑为何孝辙君如此急切离去。
花筱筱转头见阚爷坐于大厅,急步走近。
“阚爷,今有何事?孝辙君方才为何匆匆而去?”
“筱筱!”阚文清见花筱筱提着满满一袋蔬菜鱼肉,立时迎上,竟将这些食材拥入怀中。
“你,你这是何意?”花筱筱愣在原地,以为他欲拥抱自己。
“哎呀,实在是遗憾,今夜我本欲饕餮一番,岂料匡孝辙那厮擅自告知皇上,竟将我也列入今夜之宴,我实不愿赴宴!”
“何故如此?”
“我怎知,他真乃怪人!”
“阚爷,切莫烦恼。今夜宴会少享一餐,归来后吩咐管家备佳肴,岂不美哉。”
“唔,此言有理。然你须待我归来方可用餐,若腹饥则可暂购他物充饥。”
“是,我明白了。”花筱筱无奈微笑,阚爷真似孩童,令人莞尔。
宫廷宴会——
“嘴上称为庆功之宴,实则不过是自欲设宴而无借口罢了,真是令人作呕。喂,你也明白这是借口之事。”阚文清厌恶地瞥向对面正与群臣歌舞升平、斟酒欢饮的皇上,夹起小菜,慢吞吞地送入口中。
本应为今晚主角的匡孝辙,却被众人遗忘在角落,独自默默地饮酒。他无奈一笑:“无碍。”
“哇,你虽无事,我却有事。你究竟为何拉我至此?实在难以忍受,我欲出外透气。”阚文清感到此地空气浑浊,仿佛窒息。
话未说尽,阚文清已起身。对面的皇上忽然察觉到他。
“诶,你便是……”
“急急如厕,无暇他顾。”阚文清言罢,疾步离去。
匡孝辙几欲自地洞中遁入,阚文清不仅私下无忌,竟在皇上面前如此放肆?急忙起身对皇上赔罪:“恳请皇上恕罪,阚公子确有急事,憋尿对身体有害,须速行解决。望皇上宽宥,我立刻去教训他。”他心中惊慌,方觉自己言辞失当,何等尴尬,急急出宫殿,逃之夭夭。
“哦,去吧去吧。”此时皇上亦处于恍惚之中,若非如此,他早已因阚文清之举动勃然大怒,眼下见状,心中无甚思索,复又与群臣欢歌载舞,乐不可支。
“哈哈哈哈,无妨无妨,继续舞蹈,继续奏乐,继续欢庆~”
“哈咦~”阚文清舒展四肢,慵懒地倚靠在花园凉亭的木椅上,外面的空气果然清新许多,他此刻唯盼速归以享丰盛之餐,腹中早已饥肠辘辘。
“你怎会至此?竟忘记对面乃是真正的皇上?此等言辞,岂不令我难以应对?初至皇宫,何以言辞如此放肆?”匡孝辙走至阚文清身旁,拎着酒壶,坐于其侧。
“难以应对?那就别应对啦!哼,何必如此拘束,我所欲为何不可?而且,汝那‘阿谀奉承’之词,实在令我作呕。”阚文清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
“常令我羡慕汝,随心所欲,无拘无束,逍遥自在……”匡孝辙感叹道。
“嗯?”阚文清闻言,莞尔而笑,盯着匡孝辙:“怎么,欲与我倾心?未曾料想孝辙君也会对我心生羡慕,真乃稀罕之事。”
匡孝辙注视着阚文清,抿了一口酒,苦笑不语。
“为何……”匡孝辙凝视阚文清,低声问道:“汝为何无所畏惧?”
“此事嘛……”阚文清站起身,傲然指着自己,笑道:“因我确实威风赫赫,连那皇上皆畏我!如何?”
匡孝辙被其言辞逗笑:“愚者。”继而低头继续饮酒。
阚文清见状,无法忍受匡孝辙的沉默,伸手揽住其颈,夺过酒壶,畅饮数口。
匡孝辙被其举动惊讶,望着阚文清将酒壶对着自己嘴唇,心生微许羞涩。
“哈——”阚文清舒展长叹:“痛快!”笑容灿烂,将酒壶放下,轻拍匡孝辙肩膀,道:“汝呀,压抑过久,整个人失去生气,连酒都难以畅饮。为人处世,最重在于舒心,往事已成过往,执念如枷锁,束缚自我,实不可取。越压抑,人愈无力,何必自缚其手脚?”阚文清拍打肩膀,忽觉奇异,旋即对匡孝辙哈哈大笑:“哈哈,我竟会言此等感性之词!天啊,汝邀我来此,难道是期盼我为汝解忧?”
匡孝辙望着阚文清,无奈摇头,叹息道:“汝有至亲之人否?若至亲遭刺杀,而汝却无力为之,欲复仇却无半点线索,苦寻三年,终于得一丝蛛丝马迹却又中断时,汝以为,我为何会如此压抑?”
阚文清闻言,默然捂嘴,做出封口之势。
“我唯一执念者,即是找出三年前害我父亲之凶手,然三年光景,毫无踪迹可寻,汝以为我当如何?”匡孝辙站起身,眼眶泛红,盯着阚文清,颤声说道:“今日,汝可知我耳闻何事?只要行凶者乃刺客,其所犯之罪皆可赦免!乃是皇上亲口所言!而害我父亲之凶手,正是一名刺客!汝知否!此乃何等荒唐之规?皇上岂是服毒了方立此条规!真乃可笑至极!”匡孝辙愈说愈激动,泪水滴落,双手颤抖,摇晃着阚文清。
“呵,或许他今已在何处逍遥快活了。”匡孝辙苦笑,语气中满是无奈。
“唉,我已头晕目眩,容我暂歇片刻……”阚文清被匡孝辙摇得几乎作呕,忍不住吐槽,他坐下看向匡孝辙轻声慰问道:“唉,如何?发泄之后,感觉是否舒畅些?”
“嗯,实在抱歉,多谢。”匡孝辙擦拭泪水,心中羞愧,竟在阚文清面前失态,但确实心境得以宽慰。
“看吧,我早已告知,心中不快需尽情发泄方好。”阚文清内心虽有激动,却依然保持理智。
“然而我绝不放弃,定要查明凶手之真相,亲手报仇雪恨。汝听我言,有何见解?”匡孝辙目光坚定地望着阚文清。
“啊?”阚文清本身为刺客,自然对此规定心悦,但不敢明言。
“我觉得此事确实过分,那皇上脑中有疾,迟早败亡……我亦有类似经历……”
匡孝辙闻言,抬头凝视阚文清,目中充满同情:“汝亦有此遭遇?”
“嗯,我之兄长自幼照料我,父母早亡,然他亦被暗杀,早已离世。”阚文清低头,匡孝辙走近拍其肩膀,阚文清继续道:“但杀害他之人已死。”
“实乃大快人心!”匡孝辙显得极为欣慰。
“是啊,我深恨其人!……汝当加油,我信汝必能揭开真相!”
“嗯,今夜多谢汝,心境已舒畅许多。”
果然是找我来发泄之。阚文清叹息,这厮……
阚文清早已知晓凶手乃是他的哥哥阚文笙,然刺杀之人竟是匡孝辙之父,这令他颇感惊诧。虽知哥哥曾提及将去执行刺杀任务,但却未曾知晓目标之人。哥哥已于前两年辞世,若此事被揭露,日后当如何应对……嗯?不对,我何必关心与他有何关系?我与他非友,不必多虑,若日后成敌,便以生死为对立,岂不快哉?
“哎呀,慧明将军,芜芙公子,原来你们在此,宴会已然准备停当,速速回宫吧。”远处的淮安公公急忙赶来。
闻言,两人即刻恢复端庄,与公公一道回至宫殿。
阚文清正欲回到座位之上,远处龙椅上的明德帝注意到他,遂呼住道:“唔,匡孝辙旁侧之人,请留步,尔即是协助匡孝辙破案的贵人阚文清乎?”
“正是。”阚文清不以为意地答道,所应有之礼节皆未施行(方才所为皆为匡孝辙所求)。此事非初问,然此老头记忆确实有损。
旁人见阚文清如此无礼,正欲起身斥责,明德帝却止之。
“哈哈哈,皆无妨!朕昔日与文清之父乃是生死之交,交情隽永,言辞间皆可随意,诸君不必挂怀。”
此言不仅令在场众人皆为惊愕,连阚文清亦感意外,老头竟如此善于编造虚言!
未识阚文清之人皆以为然,匡孝辙亦不例外。原来他之随意,皆因如此!
“未曾料想……我已明白。”匡孝辙低声道。
阚文清仅是微笑以应。既然明白便好(。-w-)zzz
“文清,果然未曾使朕失望,秘密教育之功果然卓着,尔等观之,三日内破案,实乃非常之能!尔助匡孝辙大忙,此案若无尔,或将久拖。”
??匡孝辙觉此言含意颇深。
阚文清得意地瞧向匡孝辙。无对比无伤害,今乃知晓此老头何等人物矣。
忽然,阚文清记起某事,微笑对明德帝道:“皇叔,您言过矣。我有一事相求,不知皇叔如何思量?”
“哈哈哈,文清尽管言之,无需客气。”
“我本业为商贾,近日需往西域一行,然旅途漫长,恐生变故,故需一护卫……”
“护卫?此事可行。匡孝辙!既尔任务已尽,今朕命尔归时,须成为阚文清之特级护卫士!”
“?!回去?皇上,您只是召我回宫破一案件,今却令我回去?”匡孝辙并未在意是否担任阚文清之护卫,只觉自己被皇上使役,如守边疆重任,疏忽则国陷,已受召回处理案件,北城之困境只能见于眼底,心中痛苦,欲与兄弟冲锋战场,奈何只能眼睁睁看其陷落,结局竟自觉愚蠢,甚是可笑,此国已将灭亡!
“尔有异议乎?”
“……无,臣接旨。”
旁之阚文清幸灾乐祸。此子颇为不幸,而今皇上竟赠我一大礼,正合我意,真乃天助我也哈哈哈!
宴会终了,阚文清肚中饥饿难忍,刚入家门即闻菜香扑鼻,令其垂涎欲滴。
阚文清于之兄长离世后,曾如匡孝辙般郁郁寡欢,压抑难忍,然于屠杀肖裴群后,方觉其发泄所在在于享受他人绝望之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