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一道憨憨的声音从曾安民的背后响起。
不多时,便见大春一路小跑朝着这边走来。
大春跑时的姿势极怪,他人高马大,双臂夹紧,跑步时那足有两人宽的胯骨一扭一扭,看着极为别扭。
“今日不去国子监吗?”
大春跑过来之后面不红气不喘,憨憨的看向曾安民。
“不去了,今日有要案要办。”
曾安民扭头看了一眼白子青。
此时白子青双目无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要去帮白大哥办个案子。”
“哦,那我去国子监帮您告个假?”大春挠了挠头看着曾安民问道。
曾安民面色变的不可思议,他眼睛瞪圆,看着大春声音猛的扬起
“什么报个价?报什么价??”
大春那充满睿智的眼睛更茫然了
“啊?我是说……”
“我帮我大哥破案还报个价?我是那么势利的人吗?!”
曾安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白大哥与我乃是手足之交,岂能用金钱来衡量?”
“我没……”大春此时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住嘴!再多说半句,少爷便要执行家法!”
曾安民一脸怒意。
随后扭他过脸,看向白子青,露出抱歉的笑容
“白大哥你别介意,我这家奴商贾出身,难免有些势利,回府定好好调教调教。”
白子青此时也回过神来,他面色严肃道
“确实不能让权辅白与为兄走一趟。”
“这样吧,此案结束,不管你有没有帮到为兄,为兄做东,你说去哪便去哪儿整个京城随便消费!”
“害!咱俩这关系,犯不着这样!”
曾安民一副十分友好的模样,笑呵呵的走近了些
“走吧,咱们去侍郎府瞧瞧,倒是让我好好瞧瞧,是什么牛蛇鬼神在做怪。”
“好。”
白子青也不再犹豫,翻身上马,一行三人便朝着街中而去。
…………
随着马匹的声音停下。
户部侍郎娄英启的府邸也出现在曾安民的眼前。
“吁~”
他叫停了胯下青马,翻身而下,朝着面前的府邸看了去。
此时府邸门口,两名皇城司的提子目光严肃,守在府邸门口两边。
白子青此时面上的焦虑之色被他隐去,目光之中透着沉稳,他下马之后,便朝着府邸而去。
曾安民与大春跟在他的身后,步调极快。
“白提司。”
两名提子齐齐行礼。
“嗯。”
白子青神色淡然的点头,继续朝里面进去。
走在路上,曾安民深深的看着院中每一处角落。
对于他来说,案发现场的每一处建筑都有带来线索的可能。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一点点的搜捕着可能会出现的信息。
“案发现场在内院。”
白子青自然也注意到了曾安民的动作,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
“娄英礼的儿子娄通的房间,以及娄英礼的正妻的屋子在一个院中。”
案发之后,有医师来过,还有我们皇城司的人。
娄通身中蛇毒,昏迷不醒,我在第一时间便将案发现场封锁。
院中的奴仆全都锁定,一直持续到今日。
“嗯。”
听到这话,曾安民欣慰的点头。
白子青能有这种专业性,知道在案发之后将现场给封锁住对他现在破案绝对是有很大的帮助。
虽然不是命案。
但娄英启身为户部侍郎,他儿子遭人毒害,自然也会被皇城司列为头等重案。
在京中谋害三品大员的儿子。
绝对算得上头等要案。
“中了青腹蛇毒之人必活不过三天,但娄英启为陛下兢兢业业这么多年,陛下特从宫中宝库赐了其一枚活命丹。”
一边走着,白子青一边将案中的基础情况说与曾安民听
“但活命丹也最多为其延寿七天,也就是说……”
说到这里,白子青便闭上了嘴巴。
“也就是说,娄通活不到明日。”
曾安民眯了眯眼睛。
白子青在恰一见面之时便已经说过,青蝮蛇毒唯一的解药便是蛇胆。
但青腹蛇在七年前的寅武灭妖一战之中,便已经被杀的灭族。
等于……娄通无救。
“嗯,现在最好的结果便是找到下毒之人给娄侍郎一个交代,给陛下一个交代。”
白子青叹了口气。
曾安民面色不变,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着白子青朝着案发现场走去。
此时二人已经来到内院门口。
果然,内院门口站着一队皇城司的提子。
所有人皆是面色严肃,一丝不苟的站在那里。
没有人乱动。
“啧。”
曾安民挑了挑眉。
别说皇城司凶名如何,破案效率怎么样。
光是这办案的态度就不得不让人夸赞上一句专业。
“提司大人。”
一道剑眉的少年极为恭敬的朝着白子青行了一礼。
“嗯。”白子青淡淡的点头。
带着曾安民朝着院中而行。
曾安民也没有说话,只是随着白子青走到院子里。
他大致扫了一眼院子里的情况。
整个院子的布局与尚书第自己那个院子差不多。
院子最中间栽着几棵桃树。
现在正值四月。
桃花开的极美。
院子左边是一个宽敞的书房。
对门的最中间是堂屋。
屋分两侧堂屋左右两侧都是供人居住的寝屋。
右边也是寝屋,大致看了一眼环境便知道,是下人住的地方,屋中的布置比起堂屋旁两侧的寝屋要简陋的多。
“这个院子一共十名仆人。”
“四个丫鬟,是娄夫人的贴身婢女。”
“四个丫鬟是伺候娄通的。”
“还有两个,一个是伙房的,一个是马厩的。”
“哦。”
曾安民缓缓点头。
“案子没有破之前,他们都是嫌疑人,被关押在那边的院子,你可以随时审问。”
白子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左右看了看,随后沉声道
“我知道随便找一个替罪羊出来便能“破”了此案。”
“但……为兄心里这关过不去。”
曾安民愣了一下。
他的目光对上白子青的眼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曾安民感觉白子青身上的气质变了。
没有了之前的浮躁。
只剩下一种让人赞不绝口的飘逸,还有一抹狮子一般的稳重。
连带着那一头不伦不类的黄色卷发都像是大海的波浪一般厚重。
“嗯,先看一下受害者。”
曾安民淡淡的点头。
“嗯。”
不多时,曾安民便随着白子青来到屋中。
堂屋的右侧便是受害者娄通的屋子。
此时屋中有一名皇城司的提子在照看。
为了保护案发现场,院子里所有人都被转移到了别的院中,连受害者的家属都没有留下。
而身为户部侍郎的娄英启,自然也知道案发现场的重要性,虽然心中不愿但他也分的清轻重。
也并没有强行留下,只是将希望都放在了皇城司的身上。
来到屋中的曾安民抬眼朝着躺在床上的娄通看了过去。
此时的娄通,面色乌青,双眼紧闭。
唯一提醒旁人他还活着的,便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
屋中的味道很沉闷,甚至有些臭。
这些天娄通虽然是昏迷,但人类最基本的本能还保持着。
皇城司的提子虽然一直在照顾,但是在排泄上还是有照顾不周的地方。
“呼~”
曾安民没有犹豫,他直接上前查看娄通的周身。
“大人,这……”那名提子犹豫了一下,看向一旁的白子青。
“这是本官请的幕僚。”
白子青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对那人稳重的点头。
“嗯。”那名提子这才放下心来,朝着曾安民看过去。
此时的曾安民已经将昏迷的娄通浑身都检查了一遍。
“没有伤口……”曾安民若有所思。
符合被人下毒的特征。
他抬头问道
“受害者在中毒之前,可曾进食?何时进食?”
“卯时三刻左右。”白子青沉声道
“伙房的伙夫,与前来送饭的丫鬟便是重点拷打嫌犯,当日整个与此院有所往来的仆人。”
“但侍郎娄英启本身便是五品儒道,他亲自问心……”
白子青的脸上露出苦意“皆无所获。”
曾安民眉头皱的更深。
白子青的话也透出一个信息。
娄通也正是因为这次进食导致的中毒。
他缓缓的朝着四周看了看,也并未发现任何不对,随后将目光放在白子情分身上问道
“这是受害者平日居住的地方?”
“嗯。”白子青点头道“这个屋子在案发当天便已经被侦查过了,并未有什么线索。”
“哦。”
曾安民心中小小的失望了一下。
他知道,现在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八天。
就算是有线索,有这皇城司的提子在,估计也会或多或少的受到迫害。
“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曾安民叹了口气,带头离开此间屋子。
不多时。
便出现在了第二个屋子之中。
这间屋子的装饰明显更豪华一些。
一眼便能看出,此屋的主人地位不同寻常。
“这便是娄英启与娄夫人平日住的屋子。”
“只是案发之时,娄侍郎已经去了早朝,娄夫人还在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