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旻与一群半大孩子,旋风一样卷了过来。
他老远看到廖华裳,脚下一个急刹,在逃与不逃之间犹豫片刻,还是迎上来,恭恭敬敬叫了声,“婶婶。”
廖华裳笑笑,“下学了?”
纪旻束手而立,“是。”
“慢些跑,当心脚下,注意安全。”
纪旻再次应是。
等廖华裳一行走远了,纪旻才小声催促道:“走走,快走,晚了瑞哥要‘军法伺候’。”
旁边一偏将的儿子有些担忧,“威远将军,若是被主帅娘亲知道咱们偷跑出去,主帅会不会被罚?”
纪旻面露忧色,“先去点了卯再说。”
廖华裳先带着田氏去了惇哥住的寮舍,自己则去寻父亲廖魁。
在花园深处,中和堂隐于花树之间,原是一间花厅改成,为廖魁亲选弟子的学堂。
里面纪璟、白鹤松,还有其他几个县的孩子,正安安静静坐在厅内,认真写字。
廖魁手持一卷书,在书案之间缓缓穿行,不时停下指点一二。
从敞开的窗子看到廖华裳,廖魁朝助教先生使了个眼色,足下无声迅速走了出来。
两人行至距中和堂十余丈的一处廊下,廖魁才问道:“何事?”
廖华裳朝身后的春燕和郑全等人摆了摆手。
等他们退下去之后,廖华裳才将田氏来意说了一遍,末了道:“良妃娘娘身边的嬷嬷既然到过余梁,余梁知县为顾及娘娘颜面,也不可能对庄氏的请求置之不理。”
廖魁微微点头,“按大梁律,凡盗银百两以上者,行笞刑五十,押三年。”
“知县非王谕不得入藩府。他若不想多事,廖忠那边无人辩护,大抵就按盗窃罪给判了。”
一般百姓报官,像这种失窃案,衙门会先记档、再勘察现场。至于能不能抓到盗贼,这得撞运气。
盗贼不会只偷一次就罢手。
但凡有一次失手被抓,县衙便可数案并查,然后一并结案封档。
但庄氏这个案子特殊。
余梁县衙此次行动这么迅速,一定是庄氏借了娘娘的名头,向县衙施压的缘故。
余梁知县不敢因为这么点小事质疑良妃,向良妃求证请教。
所以在未经查实廖忠是否犯案的情况下,县衙才会将廖忠抓拿下狱。
更何况廖忠一个流放的犯人,便是打死或关到死,也无人会说什么。
只不过经此一事,庄氏母女在余梁行事定然越发肆无忌惮,还不知道会闯出什么祸事来。
如今朝堂上下,波云诡谲,暗流涌动。一场你死我活的夺嫡大战,一触即发。
这个时候,哪怕被二皇子抓住一点极小的把柄,大肆宣扬,不管是太子还是四皇子,都有可能势如山崩、一败涂地。
他们父女俩在乌索这些时日所做的一切努力、辛苦打造的局面,也都将化为泡影。
这对母女,着实是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