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秋秋观察了一下这个人,和之前看到在病房里那个人影的身形一模一样,应当就是同一人。
为了确认身份,吴秋秋在这人手上看到了缠绕的发丝,手指上还有无数缠绕之后的勒痕。
她撩起这人的袖子。
手臂上的汗毛比一般人都长了很多。
吴秋秋看到那毛孔格外地大,仿佛是一根根粗壮的发丝钻出来。
剃头匠偷人气运,就是这样的,那些发丝会从他们的身体里长出来。
头发即是气运。
他们偷人气运越多,身上的黑毛也会越来越多。
同样的,这也是把双刃剑。
身上的黑毛会一点点长出来,蔓延置全身,包括头上,脸上。
而且,这些头发并不是从皮肤表层长出来。
而是从身体内部长出来的。
五脏六腑,最后都是黑毛,整个人就成了被黑毛包裹的怪物,然后窒息而死。
吴秋秋此前见过一个。
就是上上次在吴家村的时候遇见了一个满是黑毛的阴物。
那东西生前必然就是剃头匠。
最后遭了反噬才变成这样可怕的样子死去。
如果不想变成这样,便要及时收手,可能会保持在一个平衡的状态。
看到他手臂上的黑毛,吴秋秋再无疑虑,确认了这个人的身份,剃头匠无误。
吴秋秋仔细观察这人的面容,大概也才二十几岁,是个青年。
她不知道这人和之前找她那个剃头匠是什么关系。
但很明显,这个家伙本事不低。
却也只是一枚棋子。
杀剃头匠,是怕这个人给她吐露一些什么,所以灭口。
吴秋秋转身面向黑暗。
“我会找到你的,不管你要做什么。”
在离医院不远处的一家酒店天台之上,依稀站着一个矮小的人影。
虽说是不远,但是看样子也有个四五十米。
吴秋秋说这话的声音很小,然而这句话却想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一样,吹到了天台顶,落入那人的耳朵里。
“哈哈哈。”
那人笑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吴秋秋看了一眼尸体,不再管了。
这里没有摄像头,她得尽快离开,警察还在医院,一会撞上真是有理说不清。
一晚上发生了两起命案。
还都有她有关系,吴秋秋也是没想到最后会发生这样的事。
当然,这个剃头匠死了,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给那个清洁工阿姨抵命了吧。
吴秋秋拢了拢羽绒服,从另一扇门那跑上了楼梯。
正好错开了那群警察。
她小心翼翼地回到病房,韩韫还在病房之外。
“怎么样?”韩韫问。
“死了。”吴秋秋跑过来,扑进了韩韫怀里:“我又被下套了。”
韩韫伸手抓住吴秋秋的胳膊,发现吴秋秋的体温竟然比他还要低。
“发生什么事了?”韩韫握紧那双冰冷的手。
吴秋秋鲜少露出这种颓败的表情。
今晚就像被抽走了一股精神气,虽然表面看着是没有伤,但又好像比从前都要虚弱。
“死了一个清洁工阿姨,还有那个剃头匠,我抓到他了,我真的......”吴秋秋急促地喘了好几口气,脸上的肌肉迅速的抽动起来,睫毛不断颤抖。
韩韫把吴秋秋的头摁进了怀里。
虽然那怀里还是嗖嗖灌着冷风。
但是吴秋秋的颤抖渐渐停了下来。
良久之后,吴秋秋咬着唇,声音低哑地传了出来。
“他死了,就七步的距离,我就能活捉他,问清楚谁指使的他,然后顺藤摸瓜......可是就七步,我跑到他身边时,他三魂七魄都散了,我没有看到是谁做的。”
“但是做这件事的人,肯定就在不远处看着我呢。”
“他看着我抓狂,失望,无能为力。”
“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
吴秋秋不惧对方实力强。
可凡事不由自己掌控,一步一步被安排好的感觉,着实令人无能为力。
吴秋秋觉得自己在这个漩涡之中,出不来了。
但她不能绝望。
她还没有倒下呢。
韩韫静静地听着吴秋秋说。
“你越是抓狂,才越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兵者,诡道也。”韩韫轻轻抚着吴秋秋的头发:“秋秋,你知道吗?战场上用兵,往往总讲究一个千变万化,出其不意。”
吴秋秋慢慢平静下来,感受着那只没有血肉而又冰冷的手在发丝之间划过。
韩韫的声音继续传了过来:“他设下了一个棋局,他为执棋者,而你是他手中的棋子。”
“卒子过河可挡车,何况你并非卒子。”
“你与亲人已经相认,自己并非弱流,脑袋瓜还有数不尽的主意,而这些,是你手中的兵,包括我也是。”
“这一次,你来当将军。”
韩韫抓起吴秋秋的手举高,高过了自己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