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觉察得出,变化似乎都是那个女人进了盛家的门后才发生的。
“呵呵。”盛长鸿发出几声自嘲的笑声,“那你还知道什么?”
“我该知道什么?”盛渊揉了揉肿胀的颧骨,轻挑眉梢,嘴角挂着轻笑。
盛长鸿垂下眼睫,似乎在沉思,许久才喃喃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盛长鸿决定不管盛渊问什么,都如实回答。
他等待着盛渊的质问与埋怨,但是等了很久,却什么都没听到。
盛长鸿抬眼,正对上盛渊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睛,一时晃神。
“你的眼睛……最像她。”他忍不住回忆起故人,喃喃地说着,“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
这些秘密,在盛长鸿心底压了三十年,早已腐朽发霉。
现在,他迫不及待地想将回忆翻出来晒一晒阳光。
“当初……我和她两情相悦,但我不够有魄力,留不住她……”盛长鸿眼里蓄满了泪水,双目浑浊,“只能尽全力把你留下……”
“我对不起她,对不起你……对不起杜玲,也对不起阿扬……”
这个钢铁般的男人此时老泪纵横,盛渊第一次见他哭,心底微微地忡动了一下。
但只是短短一瞬,脸上又浮起那抹轻浅的笑意。
“别装了。”盛渊冷声道,“你只是做出了最利己的选择。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娶了杜玲,在杜家的扶持之下,你也不能顺利地接管盛势集团。”
“都三十年了,套路还是不变……”
盛长鸿的眼泪赫然止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忽然发觉,盛渊知晓的事情,恐怕比他以为地还要多。
他抹了一把眼泪,解释道:“我也没办法……你母亲是自己选择退出的……”
盛渊抬起手,打断了盛长鸿的话。
他三十岁,又不是三岁,当然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办法让人“自愿”。
“拜你的基因所赐,我和盛扬都是自私自利的人。”盛渊的声音仿佛空谷中传来的魔音,一下一下地撞击着盛长鸿的心,“如果我和他相争,你会偏袒谁?或是单纯地做一个旁观者?”
盛长鸿的心一紧。
他摇摇晃晃地朝着盛渊走过来,双手紧紧地抓住盛渊的手臂。
“为什么要争?我不想看到你们两败俱伤!”盛长鸿目眦欲裂,死死地盯着盛渊的眼睛。
盛渊的手臂被盛长鸿的蛮力抓得很痛,他蹙眉,后退两步,想要挣开。
“阿渊,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盛长鸿继续说道,“阿扬性子冲动,不算最好的管理者,但是你与他互补,如果你能辅佐他……那是两全其美的事!”
“就像我和怀宇一样……”
说到这句话时,盛长鸿的眼神有了些躲闪的意味。
他知道盛怀宇的心思也变了。
什么都会变,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盛长鸿忍不住叹出一口气。
盛渊直白地拒绝了他,“不是我想争,你也看到了,盛扬现在对我恨之入骨,他不会容忍我的。”
盛长鸿的心脏又是一阵钝痛。
他松开了盛渊的手臂,捂着心口,面容扭曲而痛苦。
“当初……把你留下,是不是我错了?”盛长鸿忍不住懊悔地说道。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插进盛渊的心脏。
虽然他不祈求能在盛长鸿这里得到多少重视与关爱,可听到盛长鸿亲口表达出他的懊悔,盛渊还是难免难过了一下。
在盛长鸿心中,他只是无足轻重的那个,是可以被放弃的那个……如同当年他的母亲一样。
“是吗?也许吧。”盛渊目光黯沉冰冷,“但自己做出的选择,也要自己承担后果。”
盛渊说完这句话,便转过了身。
正要离开,身后忽然传出一阵痛苦呜咽的声响。
下一秒,“咚”的一声巨响。
盛渊立即回头,却看见盛长鸿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