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英来觉得,今天自己已经好多了。
虽然头还有些疼,四肢乏,但肚子已经不太疼了,刚才如厕,情况也比昨天好得多。
大白天,躺在床上养病,感觉很没用样子。
但丹娘在件事上,虽然脸都不冷一下,反而比平时更温柔一点,谢玄英却不敢反对,喝了药,倚在榻上养神。
“肚子还痛吗?”她摸着他小腹。
谢玄英说:“早不痛了。”
“还有点不舒服?”程丹若平静地问。
他顿了顿,勉为其难:“一点点。”
“还在发热。”她拧了湿布巾,给他擦拭额头和后颈,“睡不着也躺着。”
谢玄英道:“躺着骨头都散了。”
程丹若一时纳闷,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居然是个不太配合病人呢。但耐心解释:“人发热,味着身体有不好地方,要多休息。”
“坐着也是休息啊。”他说。
她叹,半晌,坐到榻上,拍拍自己腿:“样行吗?”
谢玄英瞟着她脸孔。
她点点头。
妻子都么温情小了,怎能拒绝令她伤心呢。谢玄英立时躺下,枕在她腿上。
梅韵拿来毯子,给他盖好,又取来靠枕,垫在程丹若腰后。
然后,她就轻手轻脚地退下了。
程丹若背靠着软垫,脑海中思索着一些有没,好一会儿,感觉腿上热热痒痒,低头一看。
“别使坏。”她将裙子扯平,“不然一会儿扎针,再往下扎两寸。”
谢玄英捏着她手指:“和说会儿话。”
她道:“那说说路上事吧。”
“好。”他精神一震,将积累数日抱怨倾斜而出,“府学真是不样子,县学也着实一般,看来看,只有乐游书院学生还过得。今年不说,明年就有秋闱,恐怕……”
“百年树人,不是一任就能改变。”程丹若安慰道,“只要不打仗,十年后就会明显好转。”
他“嗯”了一声,继续说乐山长介绍姓白学生。
“那孩子很聪明,眼神清正,又知道孝顺寡母。”他说,“要是能考上秀才,得多栽培一二。下个月写信回家,让家里再送点书来。”
“好。”程丹若立时答应。
家信一直都是她写,主要和柳氏汇报一下生活(琐事)。
天热了,最近家里饮食如何,裁了几件衣服,聂总兵夫人在老家,她就只送礼,问母亲合不合适。再顺请教一下,假如要宴请,该怎么安排,与底下县令夫人该如何相处,等等。
总之,该请教领导时候必须请教领导,要让领导感觉到下属忠心和自己掌控。
柳氏回信很勤快,内容也干,还温和,关心儿子之余,没少说让她自己也注重身体之类场面话。
月报写得好,升职又放。
程丹若琢磨着,眼神示立在间玛瑙。
寄书一事,能水个三百字,再夸(编)下白小郎孝顺,又有两百字,个月月报又有内容,可不能忘了。
玛瑙会,小步走到书房,提笔给她写了一张纸条。
程丹若朝她笑了笑。
玛瑙抿嘴,贴着墙根溜了出。
迎面碰见了林妈妈。她刚厨房看过,令她们多熬些粥,务必熬出一层厚厚粥油。
见玛瑙出来,连声问:“少爷怎么样了?”
“在和夫人说话呢。”玛瑙小声指了指屋里。
林妈妈探头张望,只见谢玄英枕在妻子腿上,无识地捏着她手指,说却是正事:“八月府试,七月就该准备来了,礼房人得处一下……”
样公务,林妈妈听不太懂,又看程丹若。
她正翻着一小册子,说:“府试得要熟手,今年先用着,过完年,看过府里契书,该打发走就打发走吧,重新招人看看。”
“要是都像严刑书那样就好了。”谢玄英感慨。
“他还在,运已经很好。”她一面说,一面摸了摸放旁边茶碗,觉得凉得七七八八,端到他唇边,“喝了。”
谢玄英皱眉,但老实地喝掉了盐糖水:“难喝。”
“难喝也要喝。”她平淡,动作却很温柔,还顺手给他擦擦嘴角水渍。
他反应巨大,撑来把碗放到一边,强调道:“又没中风。”
“习惯了。”程丹若抱歉地笑笑,“躺下。”
林妈妈神色渐渐缓和。
她记得,少爷进宫前,性子还有点娇惯,毕竟是夫人头个孩子,又是男丁,一下让夫人在侯府立住了跟脚。
照顾时候,真是怎么小心都不为过,他又自小好看,就算发脾,下头人也乐呵呵,真是眼珠子一样对待。
可三岁进了宫,忽然就懂事了。
生了病,不舒服也不吭声,仍然读书练字,熬不住了,就自个儿躺着。她看得心疼,他却说没事,不要声张,别让母亲担心。吃药也省心,再难喝药,也会忍着喝下,完全不用哄。
所以说,夫人才进门,她就不太喜欢。
家样貌且不说,最重要一点,就是她对少爷不够上心。
谁家媳妇连衣服都不帮相公穿一次?早晨醒了,也是自己收拾自己,衣服不帮穿,腰带不帮系。少爷待她好,她就像个玉雕一样,脸上笑盈盈,动作却冷冰冰。
但自来了大同,想法却变了。
林妈妈发现,少爷不愿同别人说话,都愿同夫人说。小夫妻凡事都有商有量,总有说不完话。
而夫人呢,好像还是淡淡,可该做事不含糊,能担事,愿担事,两人不分彼,没有心。
回少爷病了,更是亲亲为,昨晚上,她就歇在厢房,隔段时间就听见身响动,应该一夜没睡照顾着。
林妈妈想,夫人倒是有点拿捏男人事。
确实,对男人一直都好,习惯了,以后也就不领情,一开始矜持点,关键时候小温柔一把,男人反倒会感动。
点心机,还在林妈妈能接受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