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程丹若一次升官,宫外,谢玄英的麻烦来了。
荣安公主已经选定驸马,柳氏给儿子相看的念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苏。正好秋天多宴席,她出去社交回,探出不新方向。
今天晚上,她就把谢玄英叫到屋里,试探道:“荣安的婚期,陛下定了没有?”
谢玄英点点头:“明春日。”
公主府早就开始工,也不是从头建造,而是改建了一座伯爵府。皇帝关,工部干活的速度当然不慢,最晚底就能收工。
“春日不冷不热,正适宜。”柳氏称赞两句,话锋一转,“荣安出嫁后,就轮到你了。”
谢玄英:“不着急。”
“怎么能不急?过你就十九了。”柳氏不容置喙,“明,怎么都得把亲定下来。”
谢玄英说:“我不想这么早就成亲。”
柳氏探寻扫过儿子的脸,试图寻觅出蛛丝马迹:“是不想成亲,还是不想娘给你找的媳妇?”
“母亲,”谢玄英不是没想过今天,慢慢道,“我欲立些功业,再谈亲。”
这话戳中了柳氏的痛点。她差点绷不住:“我儿何至于?”
“母亲不必伤怀。我如今所得,全赖父辈荫蔽,但祖宗余荫总不长久。”谢玄英宽慰她,“早晚都要自立的。”
柳氏冷笑:“自立?怎么不见你大哥二哥自立?”
谢玄英耐道:“大哥在军中效力,一月总有二十天不在家,二哥也有自己的差。”
谢侯爷的差可不是当侯爷,他真正的职位是左军都督府的都督,可视为大夏一军区的负责人,管下辖区内的军旅之。
换言之,他手上有兵!
庶长子跟他过仗,是名副实的正五品千户,而嫡长子得祖荫恩庇,早就有佥书的寄禄官衔,正职是左军下辖的水军卫的镇抚。
相较而言,谢玄英虽然是天子近臣,但前途却远不如他们光明。
柳氏一想到这个,就中愤懑:“三郎,你听娘说,知道你有前途的人家,不在乎这,眼珠子就盯着爵位的,咱们也别拦着人家攀高枝。”
她生怕儿子难受,起精劝:“你什么都不差他们的,娘一定为你挑个贤惠能干的好姑娘,将来你有她做贤内助,在外头做便尽可安了。”
谢玄英瞧瞧自家母亲,说:“母亲,我不想要这样的。”
“那你要什么样的?”柳氏笑了,不怕他开口,就怕他什么都不提,“长得漂亮一些的,还是要懂诗文辞赋?”
谢玄英慢慢道:“样貌倒不是很要紧。”
柳氏点头:“娶妻娶贤。”
“才华也不是很要紧。”他继续说。
柳氏起疑:“目不识丁,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你也肯?”
谢玄英道:“只要脾性相投,合我眼缘,有何不可?”
“是吗?”柳氏算听明白了,“那你是和谁脾性相投,谁合你眼缘了?”她拍了儿子一下,半真半假恼道,“还不说实话?”
谢玄英立时起身跪下:“母亲息怒。”
知子莫若母,柳氏睇眼冷笑:“看来是有上人了,这般吞吞吐吐的,是怕我不让你娶?”
谢玄英道:“母亲误会了。”
柳氏不声色:“误会什么了?”
“母亲从前问我,我不喜许氏何处。”谢玄英道,“诚然,她出身名,端庄大方,品性贤良,可她不向着我。”
柳氏讶然:“这话从何说起?”
“许氏想嫁的是高勋贵,没有我,郡王好。”谢玄英道,“我所求不多,只要一个真向着我的人。”
柳氏说:“嫁进我们家的,自然就向着你了。”
谢玄英抬首,问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母亲嫁进谢家,和父亲是一条吗?”
“你好大的胆子。”柳氏微变脸色,拍了儿子一下,“胡说八道什么。”
“这里唯我母子二人。”他低声说,“母亲何必瞒我?”
柳氏默然。她也非真的生气,儿子能看清她的处境,高兴还来不及呢,遂长叹口气:“我是继室,自有不同。”
谢玄英摇头,举例问:“倘若我要她伏低做,忍让长嫂,以许氏的骄傲,愿低头吗?”
柳氏不满:“为何要让?”
他没有回答,问:“若我不让,诗礼之家的女子,可会枉顾圣人言,与我同进退?”
柳氏拧眉,有点明白儿子的思了。
“我要一个撑得起家宅,绝向着我的人。”谢玄英道,“否则,与我相悖,家宅不宁。”
柳氏听得出来,这是他的真话,思量片时,无奈道:“这可不容易。”
侯府的情况,没有人比她清楚的了。要撑得起三房,女须处周全,沉稳大方,可这样的女子自有傲气,即便顺从丈夫,也不可能言听计从,况且多半出自名,不可能不受娘家的影响。
同理,以丈夫为先的女子,多半鸟依人,温顺柔婉,换做别人家的嫡次子倒也未尝不可,在谢家,怕是被大房、二房算计死都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