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奇,字孟英,赵郡邯郸人。少敏捷,心算倍于常人。后其家失地,奇遂贩物于赵市,常能因市情以推物之贵贱,卖将贱而入将贵(注曰:然后得其差价以为利),以是资产日厚。
圣王破尚和而入河北,奇以牛羊犒军,王勉之,以为赵市尉。奇既为市尉,得以广知商贸变易,遂因时逐价而出入,产业浸盛。而邯郸为南北之交,诸方商旅所会,奇乃买凡卖奇(注曰:买物于以此为凡见之人,而卖之于以此为奇之人),转运异宝,财倾州郡,北宇知名。
奇既富于产,多送贿于京,以是朝中所征发,奇预知之而广入,及征令一到,人皆无此物,奇遂高价出之,获利倍数。
初,奇家土地为人所购,奇既富,遂购回其地,立其父之碑,于前祭而泣曰:“儿得复家产矣。”后乃买田置地于郡中,赵郡良田三一归于奇;常田四一归于奇;瘠田五一归于奇。又广收流民,荫蔽于己户,使为耕耘,以是人皆以赵郡为“钟郡”。赵政牧冀州,颇闻其事,以是奇每得宝物异货,常假名而送政,政以是阳不知也。
延昌五年卒,时年五十二。
楚慕,字追贤,南阳湖阳人。家世南阳壮门,慕既承家业,遂以资财外贷,人借十,半岁责十二,以此积产,富于荆部。
时光宗好甘蔗,而以为自南国远送,颇劳于民,以是不尝敕令大送。慕闻之,多自交州购,送至京师,高价以售,欲佞上者多争买,慕遂大发横财。归又以其资贷于他贩,而己收其息,以是慕产所增,不别春秋(注曰:谓其无论何时,资产皆增)。
南阳既冲要于中原、南国,行人不绝。慕遂广修邸店,以共商旅,并设蓄贷(注曰:蓄人之财而贷之,获其差利),所得之资远逾南阳郡府之租赋。
高隆三年卒,时年六十六。其诸子皆不材,承其业,虽不至败灭,而资产日销,洎乎今日,已泯然常富矣(注曰:言其虽富而不巨显矣。臣与慕孙畅有交,尝至其家,犹颇有资也,非臣所能比。盖我皇秦自开国以来,谷价日贱,而官禄犹以前梁石数为算,使臣以秘书丞、权兼兰台令史、加散骑常侍之职,财竟不能为衰商之什一,乞陛下三思之也)。
舒颜,字休容,九江合肥人。颜少好与人交游,能得广闻于众人。时江东地广而人稀,以是诸户土地稍足,破产亡业者少,从贾行商者寡,颜遂周流贸贩,以彼地之赡,卖此地之乏,用致巨富。
初,崇宁开阳之间,齐鲁荆楚之间兵戈日动,中原北宇水旱岁生,寿春地远,于是民多逃避于此间。又士尚既取寿春,以为形胜之地,兵家所必争,遂高筑城郭,厚垒垣墙,故人户繁多,城池广大,为南国之都会。后郝应与士尚斗兵,寿春微罹残破;高齐武缪公之征吴,亦纵剽掠,以是规模稍减,而犹为盛府,车船往来而如缕。于是颜移居寿春,贸工品艺物,运东吴诸郡而卖之;又购稻粮盐鱼于东吴,输寿春而售之。此间得利,富倾江左。
颜既财倾东南,遂广纳中原流民,垦殖荒土,以为田园山庄,遍布丹阳、豫章。逢民有良田美所而不肯与卖者,颜每巧取豪夺,或至于威迫力胁。以之丧田产而流落市坊者千百计。
天正元年卒,时年六十一。
别有湘湖巨商长沙蒙竹,事见《忠义类》。蜀郡、彭城、弘农、太原、交趾、日南诸郡亦为商旅所汇,名商大贾亦多也,在此不烦悉录。
史臣曰:工商之属,虽非本业,亦民生所卬赖也。故能工妙匠,诚为国家之珍宝;旅商走贩,亦助事物之交通。然有务奇淫于巧技、为富而不仁者,则国蠹民殃,害本之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