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的脸色,一下子又难看起来,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茫然地问道:“怎么又打起来了?”
没有人回答他,举子们的注意力,全都被那登载着中试名单的报纸,给吸引了过去,敌人毕竟还在城外,报纸上的名单却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
却说城外的战场上,形势又发生了变化:追击敌人的辽东骑兵,又被人反追了回来。
原来,后金军跑到十里后,正遇上皇太极的正黄旗和镶黄旗,还有科尔沁蒙古的诸部骑兵。
溃逃的敌兵被他们护到身后,两旗毫发无损的后金生力军,迎着辽东骑兵就冲了上来。
祖大寿一看身后,追击中的辽东骑兵,队形散乱,三眼铳早已放完,正被当成铁棍子在挥舞,根本来不及排成密集的冲锋队形。
对方以逸待劳的生力军,且人数是他们的两倍,冲上去只有送死,祖大寿急了,对一直被他护在身边的袁崇焕喊道:“督师,撤吧,撤回去用火炮轰他娘的!”
袁崇焕也看出来,这次迎上来的敌兵,比早上攻城的敌兵还要精锐,要是不撤军,九千辽东铁骑就要报销在这里。
“撤!”没有过多犹豫,袁崇焕一挥手中长剑,传令兵挥动旗帜,大军迅速转向,调头就往回跑。
攻守之势瞬间逆转,皇太极刚才跑得快断气,他这个后金大汗的脸,都丢到赫图阿拉去了。
他顾不得喘匀气,换过一匹马,指着明军中那杆旗帜,大叫道:“活着袁崇焕,赏千金,赐爵!”
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莽古尔泰等一众大小贝勒、旗主,只好换过马匹,跟了上去。
赐爵,是后金贵族才有的殊荣,可见皇太极是被气得急眼了。
再说城墙上,张维贤看敌人远遁,便劝张蔷道:“太后,敌军遭受重创,一时半会是不敢再回来了,还请太后和陛下回宫休息。”
张蔷摇摇头,对孙承宗、袁可立和张维贤三人道:“刚才,孙先生说首批敌人有两万来人,敌人入关的人数,肯定不止这点,所以,他们还有一股兵力在后面。
辽东军不是他们的对手,命令城上的守军,不可懈怠,加紧补充弹药,做好再次歼敌的准备。”
张维贤只好命人搬来椅子,请天子、太后和两位指挥官坐下休息。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隆隆的马蹄声又响起,城下的烟尘还未散尽,明军就被敌人追着,跑了回来。
张蔷几人,嗖地站起身来,张蔷立即下令:“轰击后面的敌人,接应明军!”
袁可立举起旗帜,待明军冲过三百步线,立即下令开炮。
十数颗实心弹窜入敌阵,顺着铁球弹跳的轨迹,一路人仰马翻,但杀伤范围有限,敌人仍然跟刚才一样,滚滚向前,悍不畏死。
有些追得近的敌军,与明军一起越过了三百步线,此刻,城上在发炮,城下的两军骑兵,仍然在激战。
此时的皇太极,已经杀红了眼,哪怕已经到了明军火炮的打击范围,仍然嗷嗷叫着往前冲。
被岳托死死拉住马缰绳,大喊道:“大汗!你想战死在这里吗?想想老汗王,想想后金!”
岳托的喊声,如一瓢冷水浇下来,皇太极瞬间清醒,是啊,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汗位,岂能轻易抛去?
莽古尔泰、代善、阿敏,就连多铎那个小崽子,都对汗位虎视眈眈,他要是死了,后金就得分裂,再被大明各个击破,父汗的心血,包括他自己的心血,都得白费。
他停下来,不再往前冲,但有了第一次的教训,他下令道:“贴近了明军,本汗就不相信,他们的火炮,能对着明军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