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呈秀一接到案子,见田生兰把亲爸爸也供了出来,吓得连忙跑来报信。
魏忠贤把张维贤的折子拿给他看,崔呈秀十分奇怪:“英国公为何没有折子上提亲爸爸的名字?”
“哼,姓田的胡乱攀咬,英国公是稳妥之人,没有证据的事,他不会随便报给万岁爷的,你给咱家好好审,田生兰一个人的供词不算,既是三人合谋,就要对比三人的供词,不要冤枉了好人。”
他还是好人!真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国家大事操控于股掌之间。
崔呈秀哪里不明白?亲爸爸在这件事上,不知道收受了多少好处,他就是来为亲爸爸擦屁股的。
崔十分气愤:“这些奸商,以为攀扯上亲爸爸,他们就能脱罪,真真是可恶,亲爸爸放心,儿子定还您老人家一个清白!”
魏忠贤点点头,吩咐道:“去吧,万岁爷命咱家派人赴山西抄家,你派个家人跟着吧。”
这是跟着去捞好处啊,崔呈秀十分感动,连连保证,要把晋商运粮案这事,查个水落石出。
魏忠贤又吩咐他:“去给阎鸣泰带个话,让他咬死不知情,只说因为边军缺粮,他只以为晋商是真的要往边镇运粮,根本不知道他们拿着兵部证明,却把粮食运往了张家口。”
崔呈秀领命而去。
没几天,靳良玉在逃回山西的路上被抓获,补押回大理寺受审。三天后,一份由大理寺、都察院和刑部联合出具的审理报告,摆上了朱由校的案头。
张蔷对报告上的字,一个标点符号也不信,看上面对三人的处置:1、三位晋商判斩监侯;2、抄没的粮食用着军粮,着兵部即刻运往山西、大同、宣府三镇;3、抄没家产,收归国库;4、每人罚款三万两,家人免治罪。
张蔷冷笑,斩监侯,就是要等到秋后才问斩,这是给晋商留了斡旋的余地,让他们筹钱来买命,崔呈秀这个祖籍山西的大理寺卿,还真是维护老乡啊。
这次没把魏忠贤揪出来,袁可立十分生气,他请求觐见张贵妃,张蔷在侧殿的公厅里接见了他。
“娘娘,”他不满地道,“您明明知道魏公公收了那么多贿赂,为何还要放过他?为何不扳倒他,还朝堂一片清明?”
连张蔷赐下的茶水也不喝,这位年轻时候,就有“铁面御史”之称,到老了,还改不了这耿直的脾气。
张蔷轻言细语地道:“袁大人,本宫给你讲一件幼时的趣事儿吧。”
急惊风遇上慢郎中,袁可立只好耐着性子答道:“臣洗耳恭听。”
“记得小时候,有一年我阿爹养了一头猪仔,长到半大的时候,我阿弟闹着要宰了吃肉,我阿爹就哄他道:‘等过年,把猪养肥了,再杀不迟’……”
袁可立听懂了贵妃娘娘的意思,但他还是道:“这样的人留在司礼监,把持朝政,指鹿为马,大明的朝堂,尽是些阿谀奉承之徒……”
张蔷笑道:“袁大人的初心,不是为了边军的粮饷?现在,军粮有了,至于饷银,你得快点去找郭尚书啊,这次兵部立了功,抄家所得,怎么也得先拨给兵部吧?”
一句话提醒了袁可立,是啊,他要的是粮草和晌银,他得去跟老郭打声招呼,抄得的银子,得先紧着边军的晌银。
他跟火烧屁股似的,起告辞:“娘娘说得是,是老臣着相了,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