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文官们的身子骨到底不如武将,加上此次派出的官员大部分年纪都不小了,一路颠簸下来,骨头都快颠散架了。
“前方可是宁侯?”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抬眼望去,只见一名穿着庆国文官服饰的中年人匆匆跑来,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人长相颇有喜感,笑起来有些像猫。
“你是?”
来人恭敬一礼,笑容市侩:“在下庆国鉴查院文书王祈年,奉命在此迎接诸位。”
“就你一个人?”宁淮安眉头皱起。
王祈年身躯一颤,连忙道:“当然不是,迎接的队伍在京都城外,在下只是提前来迎上一迎……”
京都城外。
以礼部为首的官员已经在城外做好了迎接准备。
他们虽是对宁淮安不满,但两国来往,礼不可废,自当重视。
除了礼部一众官员之外,城外还有一个身穿黑衣,坐在轮椅上的中年人,正是鉴查院院长陈平平!
日头当空,深秋的阳光比起盛夏时已柔和许多,但一众等待的官员仍是有些焦躁。
不多时,一道人影快步奔来,速度之快,更胜战马。
“见到齐国使团了吗?”陈平平问道。
王祈年稳住身形,谄笑道:“见到了,算时间,大概再有一刻钟就能抵达。”
“嗯……”陈平平点点头,随后长长吐了口气,语气有些复杂,“他终于来了。”
他的语气中有激动、有期许、有伤感、有孤独、亦有几分凶狠。
这是种十分复杂的情绪,或许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无法理解这种情绪。
陈平平脸上带着种意味不明的笑,他执掌鉴查院多年,心思之深,天下少有人能及。
宁淮安,你别让我失望啊……陈平平眸光湛湛。
旁人不明所以,候在一旁帮忙推轮椅的鉴查院四处主办严偌海,看见陈平平发笑,不免有些气恼:“听你这语气,似乎还很欣赏他?”
严偌海嘴角抿起,看起来很不高兴。
“你别忘了,兵昀可是差点死在齐国!”
陈平平摇头失笑:“兵昀被抓,是锦衣卫干的事,跟宁淮安有什么关系?”
严偌海自然也明白这层道理,但架不住恨屋及乌:“谁让他也是齐国人,我恼他怎么了?”
“你呀……还是这臭脾气,跟年轻时一样。”陈平平无奈苦笑,随后笑问道,“若是抛开立场不谈,你难道不认为他很值得欣赏吗?”
严偌海抿着嘴不想说话。
陈平平却打开了话匣子,微笑着——列举,如数家珍:“弱冠之龄,达到九品,击杀半步宗师。
“首次率军出征,率领大军,深入北蛮,踏碎王庭,封狼居胥。
“沧州一战,他生擒九品箭手燕小已,夺取沧州城……”
细细数来,陈平平不禁唏嘘。
“古往今来,能有这份功绩者,除了主角还有谁?”
他的语气中不乏赞叹之意。
严偌海听在耳中,虽然不痛快,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无他,宁淮安实在是太优秀了!
这样优秀的人,纵观古今,也难找到几个。
“只是可惜啊……”陈平平忽然伤感,没来由冒出一句:“要是宁淮安能早生些年就好了。”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严偌海皱着眉,没明白陈平平此话含义。
陈平平察觉到自己失言,摇头轻笑:“没什么。”
没人发现,他那睿智的双眸中刚才闪过一抹浓浓的孤独和悲伤。
若是宁淮安早生二十年,以他的风采,小姐或许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陈平平幽幽一叹,这话他只能埋在心里。
没有人知道,陈平平其实并不忠心于庆帝。
他从始至终只忠心于一个人,一个女人,她叫……叶轻楣!
自打宁淮安崭露头角之际,陈平平就对其密切关注。
他渐渐开始了解这个年少有为,又极为忠君爱国的年轻人。
了解的越多,遗憾也就越重。
“可惜啊……”陈平平又是一声叹息。
严偌海只以为他在惋惜宁淮安没能生在庆国。
殊不知陈平平心中默默补了句:“可惜,没有如果……
陈平平低着头,双手抚摸着轮椅扶手上的按钮,一股杀意在心中疯狂蔓延。
我会给你报仇的,一定会的……陈平平的绝心无比坚定,“人来了。”
他忽然抬起头,远远望去,一支队伍已经从道路尽头出现,映入眼帘。
使团队伍远远而来,队伍声势浩大。
当先一人鲜衣怒马,鼻如悬胆、剑眉星目,着实英武不凡。
其身份已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