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砀县。
砀县士民受战祸流离他乡,以至于砀县城废。
如今。
这个废弃的城池又多了流民聚集,只因砀县城中有大量的粮食。
彭城国刺奸魏续和校尉侯成,以镇东将军吕布之名在砀县废城招抚流民,重修砀城。
让这个废城多了生气。
城外。
数骑立于土坡。
杨奉盯着砀城那排成了长队的流民,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右侧。
貌白神清的儒衣青年,举止翩翩,似是感慨。
“一日一粥,就令梁国之民争相趋附,甘心去修梁国的废城。”
“既得了梁国民心,又得了梁国城池,用计之人,心思巧妙,令人钦佩啊。”
杨奉的眼神瞬间多了阴沉:“你的意思,是本相不懂抚民恤民以至于民心思离了?”
青年轻笑:“杨相误会了,我只是略有感慨。”
杨奉冷哼:“杨青,你要搞清你的身份。若不是本相,你早被睢阳的恶霸打死了。”
“不要以为本相爱惜你才华,辟你为梁国长史,你就可以放浪不知尊卑。”
杨青拱手一礼:“杨相训斥,属下谨记在心。”
口虽称“谨记”,但看杨青的神色却没有“谨记”之意。
杨奉眼中闪过一丝恼意,很快又深藏眼底:“赈济梁国之民,又岂能让吕布越俎代庖。”
“本相有意派兵接管砀城中的谷粮,亲自赈济流民、修缮城池,你以为如何?”
杨奉说得漂亮。
实际上就是图砀城中的谷粮。
只是这万事都得有个由头,能冠冕堂皇就不要直来直往。
杨青目光灼灼:“接管倒是可以接管,只是杨相在接管砀城后,可有想好如何应对吕布的讨伐?”
杨奉哼了一声:“本相接管梁国的城池,赈济梁国的流民,吕布又能以何理由来讨伐本相?”
杨青指了指砀城,言简意赅:“抢粮。”
杨奉昂头不屑:“本相是接管,不是抢粮。梁国境内,都是本相的粮!”
杨青摇头:“不论是接管还是抢粮,对吕布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吕布想要的,只是一个出兵的理由。”
“杨相若赢了,说什么都是对;杨相若输了,说什么都是错。”
“许县的天子大臣,只会看结果,不会看过程。”
杨奉蹙紧了眉头:“你的意思,这是吕布在故意诱本相抢粮?他这是起了图谋梁国之心了?”
“本相乃天子任命的梁国国相,吕布怎敢对梁国起图谋之心?贼子野心不死,定是想效仿袁术谋逆。”
“本相定当奏明天子,请天子遣使问责。”
杨奉扣帽子的本事也是熟练。
哼了哼。
杨奉又道:“这砀城的谷粮,本相肯定是要接管的。”
“长史读书多,又知兵法,速给本相制定一个良策;吕布若真敢借此机会来讨伐梁国,本相正好报往日之仇。”
杨青泰然而笑:“要败吕布也不难,不外乎出其不意。”
杨奉凝声:“如何出其不意”
杨青指向芒砀山的方向:“芒砀山地势险要,是极佳的用兵之地。”
“杨相抢粮之后,可示敌以弱、引吕布之兵入芒砀山,再借芒砀山地势以增兵势,定可击败吕布。”
“只要败一次吕布,杨相说吕布有罪,吕布就有罪。”
杨奉闻言大笑:“长史果然聪慧。本相念旧又重情义,定不会贪了你的功劳。待破了吕布,今年的孝廉名额就是你的。”
“今后你若能再助本相立功,被公府征辟,也是有机会的。”
“等功成名就,你这个弘农杨家的分家庶子,也可在主家嫡子面前,扬眉吐气了。”
杨青拱手拜谢:“杨相之恩,属下没齿难忘。”
杨奉大笑,策马回走。
不多时。
杨奉亲引兵马来到砀城外,扬鞭高呼:“我乃梁国国相杨奉,让梁国之民流离,是本相之罪。”
“本相痛心疾首,夜夜难安,决定亲自坐镇砀城,放粮修城,抚恤众民。”
“非梁国之民,限今日黄昏前离城,本相留在砀城的谷粮有限,暂不赈济非梁国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