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上却用茶壶压着两张信纸。
她走近拿起一看。
只见第一张上面写着两行字: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写给谁的,阿九还是她?
他可真是目光如炬啊,才来两次,这就看出来了?
她放下那张纸,又将之压在茶壶下,这才看起了第二张纸上写的东西。
一垂眸,她嘴角便泛起了点点笑意。
只见上面写着:
“你做的饭很好吃,空了叫我师兄带你还有两个徒弟,一起到我那儿玩呀。”
两张纸虽然都未署名给谁,她一下就看出来了。
既然这张是写给她的,那么那句诗,就是写给阿九的吧。
静之把第二张信纸叠好塞进袖子里,好心情地溜达去厨房做饭了,一路上甚至还哼着小曲儿。
她想,他师弟,也是支持她的吧。
……
饭后, 秋生骑着自行车,带着婷婷还有她爷爷的骨灰一道回去了。
文才泡了一宿,皮肤都泡浮囊了,林九才允许他出来。
换了衣服,重新包扎后,昨晚比鬼都白的那张老脸,终于透露出了几分人色。
静之刚将药端给他时,耳边便听到院子里头传来伐木头的声音。
她走到门前,扒着门框伸头一看。
林九把下摆扎进腰际,此时正挽着袖子锯着竹子。
她问:“阿九,你干嘛呢?”
林九态度坦然,他回头朝她笑了笑说:
“昨晚桌椅坏了不少,窗户也烂了,我锯点竹子修一修。”
他笑了,静之的眉心却越蹙越紧。
不对劲。
他从来不会对她笑的,除了第一次见面审视她时,他也从来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试探性问一句:“我来帮忙?”
林九动作一顿,接着又不紧不慢地,踩着竹子一边,慢慢锯了起来,又朝停尸房旁边的屋子扬了扬下巴说:
“不用,快七月十四了,如果你有空,可以帮我折点元宝,纸钱都在那间屋子里。”
静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想看清他眼里的神色,林九立马垂眸,放下锯子,忙碌地拿起墨斗定尺寸。
她抿了抿嘴,有些不甘地朝他说的屋子走去。
走到一半,她突然回头,却抓到林九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没了。
之前看她的眼神中,带着那股羞意没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
林九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并拢指了指不远处那扇红色的大门说:
“不知道怎么折?我叫文才教你。”
“……不用,我会的。”
延续了一夜一早的好心情,被他一个眼神打散。
她开始看不懂他了。
静之的双眼固执地停留在他脸上,不停且急促地扫着他脸上的神色,妄图寻找着什么,而林九则是微微笑着,任她打量着,抬起的手又朝那间房比了比说:
“墙上的那些婴儿雕塑别给我动啊,每个雕塑里都住着一个婴灵,你小心——”
话未说完,静之泄气了似的,垂着头,默默转身,声音有些低落地说:
“……我明白,我去做事了。”
“……那就好。”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他终是放下了背在身后的手,乍一张开,手心深深的月牙痕迹便暴露在阳光下。
林九闭了闭眼,紧抿着嘴,又开始做事。
这样也好,她总有一天,会对他死心的。
但是,为什么……他的心就跟被揪了一把似的,酸痛了起来。
这感觉,太陌生了,他不敢深想。
此时的林九还不知道,爱如潮水,尽管筑起一道高墙,一旦那墙决堤,那爱而不得的情感,便会更加猛烈地袭来,直到彻底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