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两步上前。
站在萧玉祁面前。
萧玉祁生得太高,她需得仰着头,方能正对上他的脸。
从气势上看,她便短了萧玉祁一大截。
“安乐侯不能杀。”
她坚持。
不仅因为,永安侯夫人是她的表妹。
还因为……
“母后,您说不能,寡人便不杀了么?”
他的脸上,讽意明显。
“贪心不足蛇吞象,母后您谁都想护着,只怕到时候,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既想要护着王家,又想要护着皇叔。
后来,她要护着鹿角巷的那位。
到了现在,连安乐侯,她也想护着。
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自从亲自将萧临深送出了宫。
太后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她不过三十八的年纪。
今早晨起梳头时,鬓边多了几丝白发。
她步步为营了半生。
从最开始的藏拙,到如今,不得不退。
那一瞬,太后似乎明白了萧玉祁的意思。
安乐侯的手中,握着太多有关于琅琊王氏的把柄。
侯府若倒,那么,萧玉祁下一个,便会拿琅琊王氏开刀。
她不敢赌。
更不能赌。
“哀家会让出善州封地,作为交换,请陛下答应,饶过侯爷一命。”
“母后如此重情重义,儿子自然不能拂了母后与表姨母之间,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琅琊王氏培养出来的女儿,自然没有蠢的。
萧玉祁大费周章,只是想要拢权。
身为皇帝。
登基多年,说话办事,处处受人掣肘。
也真是……难为他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
昭阳总觉得,姨母挺直的脊背,像是一瞬间弯了下去。
“皇帝有心了!”
太后踉跄一步。
好在昭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太后。
“姨母,您怎么了?”
还好有昭华陪在身边。
太后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无妨,哀家只是乏了!”
昭华扶着步履蹒跚的太后出了萧玉祁的寝宫。
刚刚走出慈安宫。
太后便喷出了一口鲜血。
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后倒。
“姨母,姨母!”
“太后,您如何了?”
“不好了,太后娘娘晕倒了,快请太医来!”
外头一片嘈杂声起。
萧玉祁看了一眼殿内的多福。
多福当即俯身,退出萧玉祁的寝宫。
今日这事,定然不会传出去半个字。
陛下离宫多时。
多福也没闲着。
他领着手底下的一众小徒弟,将整座皇宫所有宫人的底细,细细查了一遍。
陛下藏拙多年。
皇宫需要漏成筛子,方能掩人耳目。
如今,陛下已露锋芒。
多福也该趁机,将宫中这一团乱麻,整理清楚,不能给陛下添堵。
他可是陛下菜田里,最水灵灵的那颗小白菜!
嘈杂的寝殿,逐渐归于宁静。
婢女们埋着脑袋,默默地进殿收拾。
“将那些,统统拿出去烧了!”
收拾龙榻的婢女们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哆嗦了一下。
为首的女官连忙道“是!”
不过片刻,龙榻之上。
所有的物件,全部换成了新的。
婢女们抱着换下来的东西默默地退了出去。
临走时,还不忘带上殿门。
萧玉祁这才起身。
上榻。
咕噜一下。
滚到了苏见月的卧室。
粉色的卧室,桃子的甜香一瞬间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