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如若不是你女儿才五岁,你要挨的可不就是这五棍了。记住,等到八月份去乡亭给你女儿入户籍,如若明年案比时还未入籍,我会亲自罚你去做苦役。本县丞见多了你这种只给儿子入户籍的,也知道你是什么心思,无碍乎是想早早的把女儿嫁出去或者是送出去做童养媳,好省下从七岁到十五岁之间,每年二十钱的人头税。”吴县丞沉声说完,接着似笑非笑的睨了眼神情紧张的张福、李婴说:“张里正、李父老,他能隐匿他女儿的户籍五年,你们这些个做里正、里父老的也是功不可没,真不知道往年的案比,你们是怎么查的。”
大气不敢出一声的张福、李婴惶恐的互相看了一眼,纷纷跪在地上向吴县丞请罪。
并不打算计较太多的吴县丞在看到张福、李婴磕了数个头后,招手示意兵卒把他们两个扶起讲:“如今事情闹到我这里,我还能看在你们为闾里辛苦多年的份儿上网开一面,若是太守或者郡丞查到这种事儿,你们不仅要自己受到责罚,还会使家人受到牵连。有些事情,不要觉得是邻里就抹不开脸面,当你们落魄时,笑得最大声的说不定就是他们。我想这个简单的道理,你们两位不会不懂吧。”
额头上沾着尘土的张福、李婴连忙如雏鸡啄粟米般不停点头,俩人随后一同瞪了眼依旧趴在地上的张家,让他好自为之。
敲打过后,摸着胡须的吴县丞转手把竹简交给了张福,继续去李习家核查户籍。
此时,满脸担忧的孙云儿带着两个跑了过来,她颤抖着手扶起张家问:“能不能走?”
“我没事儿,那两个兵卒打的并不重,歇个一两天就能好了。”紧皱着眉头的张家说着往前踏了一步,随即大声哎呦起来。
蹭着嘴角不敢说话的张怀君赶忙往一旁躲了躲,即使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能敏锐的察觉到张家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与自己有关。
呲牙咧嘴地呻吟起来的张家顾不得跟张怀君计较,而是狠狠的瞪了站在堂屋门口的张怀兴一眼,若不是他哭着要阿姊,也不会暴露出张怀君的存在,自己更不会遭这个罪。
查完这条巷子,天色已经接近黄昏,橘色的云霞布满了西边的天空。
正当张福向吴县丞请示要不要回去休息时,另外一名里父老孙安急匆匆的走到吴县丞面前恭敬的说:“五井里里父老孙安拜见吴县丞,安已在家中备了宴席,敬请吴县丞移步。安有一女孙,自幼习些歌舞,愿为县丞献舞解忧。”
神情自若的吴县丞盯着孙安瞧了片刻,见他虽然已近六十,但从满是皱纹的脸颊上还是能看出他年轻时样貌周正,便满意的点头应下讲:“既然孙父老盛情邀约,本县丞却之不恭,自应前去。张里正,你就先招待杨求盗他们吧。”
“诺。”张福朗声应下后,鄙夷的扫了一眼向自己露出得意笑容的孙安,他在吴县丞带着两个兵卒随孙安离开后,低声向摇头叹气的李婴吐槽:“伯父,这孙安是想要取代我的里正之位啊,他那女孙怕是不单为吴县丞解忧,估计还要宽衣解带吧。”
“他孙安想当里正,即使你们姓张的同意,我们姓李的也不会答应。我曾听人说过,吴县丞的夫人善妒,估计孙安这次是算计错了地方,倒白白搭上了他女孙的声名。咱们管他这么多干嘛,他用他女孙招待吴县丞,又不干咱们的事儿。如果真是献上女人就能坐上里正的位置,那吴县丞早就累死了。”李婴调侃着说完,熟稔的与点头附和的杨广年说起了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