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下打量他一眼,落在他沾染了口脂的胸前,眼神讥诮:“像个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贱人。”
这样粗俗的辱骂,本不该从她这样的高门淑女口中而出。
但这是他逼的,她欲冷静离开,以全两人体面。
是他不肯让她走啊。
非要说清楚是吗?
谢安宁冷笑,“你要纳妾,我拦不住,你在书房寻欢,那也是你的事,我不想脏了自己的眼睛要走,你拦着不许,还口口声声从没有碰过她们,”
“怎么?想要儿子的不是你,点头同意纳妾的不是你?如今被我撞破而已,慌成这样做什么?”
她看着他勃然大变的脸,纳闷道:“王少甫,你自己不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矛盾吗?”
点头纳妾,不就是默认了要跟其他女人生孩子。
既如此,做什么一副清清白白,被她冤枉了的模样!
恶不恶心!
恶不恶心!
谢安宁深吸口气,努力压抑住几欲崩溃的情绪,因为隐忍,眼眶隐隐有些发红。
而她面前的王少甫,整个人像是傻了。
在听见她说那句‘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时,还怒意扭曲的脸,被后面这劈头盖脸的一番质问,彻底呆住。
仿佛自己也不明白,自己这么矛盾的行为,究竟是想要什么。
他行事向来果决,既然下了决定,就不会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如果,他收下了母亲所赐的妾室,是因为想要儿子。
那他为什么半年多都没有去碰任何一个女人?
他已经三十有三,足足半年多的时间,对他这个年纪来说实在不短了。
但他却没有沾过任何一个。
就算借着酒意,将妾氏招来了,临了临了,他依旧没打算继续。
甚至被她撞见方才那一幕,会像一个十几岁的莽撞少年,慌的手足无措。
所以,他这样言行矛盾,是为什么?
既然这么害怕她误会,又为什么会收下那些妾室?
对面男人神情呆滞,久久不语。
谢安宁等了会儿,很快失去跟他对峙的耐心,一语道破了他的心思。
“因为你贪心,你既想着你我之间的夫妻情谊半分不变,又想着将美妾拥入怀中,为你诞下子嗣。”
“两者你都想要,但二者不可兼得,所以你试图让我理解你,让我学学其他人家的主母们是如贤惠大度,最好让我主动促成你上其他女人的床,这样你才能心安理得的享用美妾……”
她微微一笑,语气寡淡:“毕竟你很清楚,谢家早已败落,而我无处可去,只能任由你王摆布!”
却没想,被她撞破了自己跟美妾的好事。
这样丑陋的一幕,出现在曾经恩爱过的妻子面前。
自诩清风朗月的王大公子便慌了神。
没人会愿意自己在心爱的人眼中,是一个喜新厌旧,污浊好色之徒。
是的,他还爱她。
在发生这么不堪的事,他们感情几乎走到尽头的时候,她却再次确认了,他还爱她。
朝中重臣,天子面前的红人,十余年的宦海生涯,这人早就练就了一副波澜不惊八风不动的心性。
所以,他越慌张无措,就代表越爱她。
谢安宁觉得有些想笑。
她道:“王少甫,我们和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