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继续憨斗,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崔羽一改之前避让的策略,转守为攻,主动出击。狄慎并没有感到意外,他也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只见他将斩马刀改变了另一种套路,使得原本凶猛的攻击变得更加灵活多变,不仅能守还能攻。他将斩马刀耍得如同一柄百斤重的铁锤般沉重有力,每一次挥动都掷地有声。同时,他巧妙地利用了地面的沙石,卷起一阵沙尘,遮盖住刀刃的锋芒,让人难以捉摸他的攻击方向。这一招不仅让对手眼花缭乱,更是让自己的刀法显得神秘莫测,令人心生恐惧。
崔羽大惊:“流火...冲云...速日绞...这不是横云诀!你...这是...竟然是十五叠云刀!狄慎你从哪里偷学而来,水冬路一个书呆子模样的人怎可能会这种早已失传的刀法。”
“没错,这就是十五叠云刀,但并非家师所授。”正当狄慎继续解释,崔羽趁其不备,凭借矫捷的身姿迫近了些,在手掌能够触及之处,果断给了狄慎一掌,狄慎吃痛,五脏六腑感觉受到了猛烈的撞击,仿佛就要分崩离析,不知下一刻他会受到怎样的伤,狄慎毕竟也不年轻,是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老手,他用刀柄撑地,佯装支撑不住摔倒在地,双手反手握住刀柄,用尽最后还能够控制使出的力气在背后转了个月轮...仿佛若有闪光,似是辉日照在刀刃上的一抹青色,瞬间由青变红。
这一刀极快,出人意料。全场鸦雀无声,崔羽呆若木鸡立在原地,毫无反应,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但一条整齐的血道子堪堪从他的肚皮直上脑门,正当围观的人群还在好奇崔羽接下来要有何反应之时,一个蒙面黑衣人出现在崔羽身后,并用一把异域模样的弯刀架在他脖子后面,似乎这人的身法比狄慎方才使出来的那一刀还要快,似乎她早已到来,出现在所有人眼神所及之前,根本来不及做出判断。
皇甫恢雨凝视那把刀,犹如金蛇吞吐着寒光,令人心悸,仿佛曾在何处见过此般利器,然此刻却难以忆起使用它的那人之名。只闻黑衣人压低嗓门喝问:“听闻是你下令诱骗卫缺前往铅国。你们究竟有何图谋,你背后之人李俗出的主意?速速从实招来,否则定取你性命。”
崔羽无言以对,或许他本就无意作答,他身中穴道,无法转头,然而眼神依旧坚毅如初:“你,你们……设计陷害我,若敢取我性命,必遭报应。”黑衣人厉声道:“你这恶贼嘴还如此硬,想来那范约亦是你们的布局。”
崔羽并未顺着黑衣人回应,口中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反倒透着几分狡黠,“哈哈……呃,你并非柳心泄,但我知晓你是何人。卫缺果真非比寻常,竟与贼……”
黑衣人打断了他的话:“有人托我买你的狗命,你既不肯说,也就罢了,但你既然自以为知道我的身份,那么你说与不说都影响不了你的结局,就借汝项上人头一用。”
崔羽眼神怒瞪,他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眼神又作涣散,想要发出求饶的声音,但黑衣人根本不给他机会,已然如摘桃般刀起刀落,将那颗果实纳入布包内,并把扎好口子的布包扔在狄慎面前,柔声说道:“有劳师兄,剩下的事就拜托了。”说完回头意味深长朝着皇甫恢雨眨了眨眼,稍作停留便施展轻功而去。
“他在跟我打招呼?”皇甫恢雨摸不着头脑,但之前两个人的窃窃私语,他听不懂说其中真意,心想:“卫缺去铅国一事确实如薛银序转达的一样,是崔羽借李俗的名义而为,不成想这件事却并不简单,从今日之会来断,抒浪台中似乎有两股派系在相互较劲,而那个铅国高手范约一定与抒浪台的某个派系有联系,李俗这一派到底是好是坏现在也很难讲,找他们一一对峙清楚根本不可能得到答案,最好的办法就是从范约口中得到点什么。但范约此人现在在哪里啊...”
围观的旁人被黑衣人的手段吓得半死,此时更是不敢吱声,只有山珞茗此前受到狄慎解围,上前询问伤势。
“这位大哥你没事吧?”她捡起刀鞘,试着将刀装回去,可是即便伸直了双臂依然难以将刀回鞘,一边关心狄慎一边感叹道:“这刀好长啊,还那么重,到底是什么样的英雄才配得上使用它。”
狄慎霍然起身,拂去身上尘土,轻触肩头,确认并无大碍,内息亦平稳如常,未受重创。他望着山珞茗的艰难之态,缓声道:“此刀曾见证过上岐之战,石琚、水川绝、宇文辉忠、万俟蒙等诸位英雄守将皆曾用之。像这样的刀有很多,在下自老将军府中暂借一用。如今你既喜爱,便赠予你罢。”
山珞茗心中一喜,再次尝试将刀装入刀鞘,然而即便她竭尽全力伸展臂膀,距离回鞘仍有不小差距。狄慎缓缓接过刀鞘,助她将刀装好,沉声道:“看来此刀与你不甚匹配,若你有兴趣,他日闲暇路过上岐,我会送你一把趁手的刀。”山络茗将刀交与狄慎,“好,若至上岐,我定会寻你。”狄慎微微颔首,将布包系于刀镡,单手持刀抱于怀中,步伐如来时一样沉稳,缓缓离开青锋城。
这时候围观之人开始大喊:“杀人啦!杀人啦!”
仿佛他们是商量好的,方才都在看抒浪台内斗的笑话,如今相关之人都已离开,这才扬声呼喊。
沐府内的人听到呼喊声,大门打开,走出一人,穿金带银,大腹便便,笑容可掬。皇甫恢雨惊叹道:“戏乐天!这不是红莲山庄的庄主吗,他怎么在这里,难道那沐氏夫妇也跟他相熟?”
山珞茗也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是他!”但她没敢太大声,跟随薛豫和柴蔚围了上去。
戏乐天让人群让出一条路出来,看着那没头的尸体,紧蹙着眉头泛起一阵恶心,但还是强忍住向众人问道:“诸位英雄莫慌,此是何人呐?”
人群中没人敢吭声,就乐家兄弟俩,虽然胆子小还莽撞,却没心没肺,老老实实说道:“这人可是抒浪台间庄的高手,在江湖上有个外号叫催命判官,擅长十八般兵器,不过都是些短家伙。他跟同样来自抒浪台的另一个高手起了内讧,那家伙拿了把老长的斩马刀,就是专门来克他的。嘿,你猜怎么着,最后来了个黑衣人,蒙着脸,三两下就把这人给……”乐猛之前的小辫子被松崎师太给削掉了半截,现在就剩两颗兔牙比较显眼,他把手比成刀的样子在脖子上摸了摸,学着崔羽的样子倒了下去,那模样真是相当引人发笑,但除了兄弟俩没人能笑得出来,都怕惹到抒浪台。
戏乐天有点不耐烦了,可不想听他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于是提高音量问道:“我就想知道他叫什么?”
招风耳乐嵩赶忙双手接住乐猛,老实地回答:“姓崔,姓崔!单名一个羽字。”
众人本以为戏乐天要么会紧张,要么会生气,谁知道他只是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晃着巴掌走回府里叫来了家丁,迅捷地处理掉了尸身,把门前打斗的痕迹也清扫干净。
处理完后,戏乐天又出现在门前,笑容往常,甚至比之前看起来还要开心,人群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怪异起来,甚至有些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