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收回伸出去的手,说道:“不知前辈你的儿子是何人,但我二人是被无辜牵连进来的,甚至不知道那群黑骑士兵是谁派来的。”
“唔,小伙子,现今是何年?”
“如今是应谨元年,还有一个月就要新年伊始。”
“应谨元年?张临居然死了,他活了多少岁,去年的年号是什么。”那人有些错愕,心急问道。
“没有没有,裕宁皇帝去年退位,将皇位传给太子,是为裕宁四十年。”
那老妇突然笑声凄厉:“裕宁四十年,哈哈哈哈,我被扔进这暗无天日的洞中已经二十多年了。”
“前辈是从上面那个洞口被扔进来的?”
“没错。”
“那前辈究竟是谁,你所说的你是被你的儿子所害,那你的儿子为什么如此憎恨自己的母亲将您扔进这坑洞之内。”卫缺疑惑的问道。
“你们两个小娃娃,才活多少年,只怕我说是谁你们也未必知晓。”
陆龙雪突然恍然大悟。说道:“你方才说你使得那道暗器叫乱心梅花针,我曾听师傅说过瑞迢和广寿年间有位叫贾天梅的女侠客凭借这道暗器独步江湖,想必前辈定是贾天梅的徒弟。”
“乱心梅花针从不外传,即使是我那逆子相逼,我也没有传给他。”
“从不外传?前辈您的意思是,您就是贾天梅?可是贾天梅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就算没死,那瑞迢年间距今已经有一百三十多年,就算那时您十几岁,那岂不是现如今您至少已有一百五十岁了吗,这世上当真有如此高寿之人?连授派北圣张儋现如今也只有一百二十出头。”
“你们这里的人活到一百二十多岁也叫高寿吗?先祖程秋享年二百一十四,对于我们族人,也只不过平平无奇。”
卫缺与陆龙雪面面相觑,心想眼前这人一定是被逼疯了,或许贾天梅难道来自别的地方,与他们熙同洲的阈姜人大不相同。
“哼,你们不相信也罢。”贾天梅说完突然坐直了身子,将白发拨至脑后,卫缺一看,顿时惊呆了,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白发下面的那张脸没有一丝丝皱纹,皮肤虽然没有少女般那样紧致,但也算光滑,如同三十岁的妇人,尤其是那双眼睛尤为奇特,泛着绿色的光芒,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百岁老人。
“这位姑娘你是师从何门何派?”贾天梅问道。
“前辈,在下师从墨山张采荷。”陆龙雪还没有从眼前所见缓过神来。
“张采荷。”贾天梅突然惊讶道:“墨山,你是墨山弟子?先祖程秋与你们墨山开派祖师钱苇乃是莫逆之交,这你可知道?”
“呃,请恕晚辈无知,这些旧事从没听说过。”
“钱苇道号玉蘅,人称玉蘅仙子,青霄派出身,她在江湖上有个极为响亮的名号“天级耀光”,当年青霄派三宗争斗,玉蘅被排挤,她一怒之下与青霄派恩断义绝,携着他的小徒弟袁清余来到墨山铁庐,恰逢避难中的先祖程秋,于是二人成为至交好友,程秋这个名字你们不知道不要紧,但石蓝悠、贾富贵这两个名字一定知道吧。”
“石蓝悠是红祝教教主,贾富贵是前朝丰朝时期祸乱宫闱朝纲的太监,这两人之间有什么联系吗?”陆龙雪回道。
“有联系,而且还与我有很大的联系,石蓝悠是先祖程秋的外孙女,她和温国丞相生了个儿子,乳名叫做富贵,二人兵败后,富贵被送进丰国内宫,但他却和皇帝的妃子私通,并生下了一个女婴,那一年,丰朝也宣告灭亡,这个女婴被航霆院的主持温循所救,女婴来到航霆院的那一天,紫月玄浊,只有一轮蝶月高挂星空,蝶月在你们这里又被称为星梅、天梅、或者天蝶月,预示着恶毒之人降临世间,温循遂给女婴取名贾天梅,直到今天,这名女婴依然活着,没错,就坐在你们面前。”
“丰朝灭亡,训国建立,难道前辈如今已经一百六十九岁的高龄,但是面相看起来却如此年轻,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不知前辈可否详细说明?”卫缺疑惑不解。
“你先别急,听我慢慢道来,这远不是你们所能理解的事,我原本是火融一族的后代,来自遥远的浮光,可惜在派系争斗中火融一族被屠戮殆尽,只剩下一人,就是我的先祖,后来她来到你们这里避难,并同你们这里的一个男子相爱,生下了程秋,火融族的寿命可达两百至三百年,且不知这三百年当中何时才会出现衰老迹象,跟你们这里的人生下的孩子寿命通常没有那么长,即使是我也一样。”
“浮光?那是在哪里?”卫缺问道。
贾天梅伸手向上指了指,卫缺抬头一看,只是空空的屋顶,与寻常的宫殿屋顶构造没有什么不一样,更觉得一头雾水。
贾天梅神秘一笑,继续说道:“程秋她教导我们后人,若有一天一定要回到浮光,重建火融,虽然我们都已不是纯正的火融族,但流着火融的血脉,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创立红祝教,收容那些受到压迫和无家可归的人,希望能找准时机统一天下,让这里所有人为火融而战。”
“怪不得,怪不得红祝教会被冠以谋逆的罪名。”卫缺小声说道,但心里他觉得匪夷所思,没想到他们的先辈程秋如此野心十足。
“但是这几百年来,似乎这个愿望越来越难以达成,命运多舛,直到某一天我见到张锡乾,我想我可以放弃我作为火融一族的使命,我甚至想过要解散红祝教,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和他生活在一起,但是他只是把我当作妹妹来看待,对我并没有儿女之情,还找来其他男人来侮辱我,导致我生下了那个逆子,但真的没想到,或许是上天的报应,张锡乾的死期也到了,那一天他身中剧毒,痛苦万分,功力尽失,死状凄惨无比,我将他埋了之后也心灰意冷,重建了红祝教,但我的这个逆子手段更为毒辣,他把我扔进来囚禁此处,还命人把守在外面,每日只丢进来一些剩菜残羹,如今我只能坐在这里等死。”
“当真是没有办法逃出去了?”卫缺说道,希望能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贾天梅没有说话。
“不对,前辈,那这座大殿是如何建造的,不会是前辈的手笔吧。”陆龙雪问道。
“这座大殿,芙蕖宫?哈哈哈,我一人如何能够建得出如此大殿,这你得问石蓝悠了,但她死的早,到底是如何建造的无人得知。”贾天梅轻轻摇摇头。
看来从这里是无法出去,卫缺打消了从上方的葫芦口逃出升天的念头。
“我是出不去了,如果二位侥幸能够逃出去,一定要将我这身衣服带到张锡乾的墓前,我死了以后即便是到了阴曹地府,我也不会放过他。”贾天梅说完,眼角流出几滴泪水,滴落在崭新的喜服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