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弟子进退两难,突然涨红了脸就要赤手空拳上去相搏。
“好啦,丁师妹,十个你加一块也不是他对手,回去还要好好练剑才是。”远处声音渐起,陆龙雪一袭白衣飘然而至。
“好的,大师姐,弟子遵命,但是这贼子这么嚣张,是不是要请师傅她老人家过来。”
“师傅在闭关,我们此行接到五师妹就回墨山,其他的事,最好不要深究。”陆龙雪说道。
“那师姐为何约这贼子到此?”
“既然他敢过来,说明那件案子的确有些蹊跷,师傅曾说过,江湖的恩怨墨山不便插足,但既然有冤情便不能袖手旁观,贺泉大人的死若是能查清,也算帮朝廷一个大忙,师傅若是知晓一定会支持我这么做的。”
“原来陆师姐真的是来帮我的。”卫缺说。
“怎么,刚才还叫我大名,现在就改口叫师姐,你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陆龙雪说道。
卫缺觉得这口气倒不像是之前冰冷的陆大师姐了。
“那就多谢陆师姐,大恩无以报答。”
“不用报答,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陆龙雪问。
卫缺点点头,并说要帮他去晚山寺托送一件东西。
“真是巧了,我也正要带你去晚山寺,打算向你引荐一个人,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陆龙雪转身带路向山顶走去。
“师姐,你说师傅她是不是偏爱欧阳紫栎,想让她接替师傅执掌山门,我都看出来了,今年“红莲大会”偏偏只安排让五师妹一人前去,你说她武功平平,凭什么能够代表咱们墨山。”
丁疏棉很是不满的说道。
“师傅本来是想让我同五师妹同去的,可是她老人家要闭关,我就要求留在墨山处理山门事务,而且以往我都没参加过,不去便罢了,不奢求那些名利的东西。”
“本来接替师傅衣钵的人铁定是你,半路突然杀出个芍国公主,而且据说是这个芍国公主亲口向皇上要求进墨山拜师学艺的,皇上竟应了她的请求,没想到师傅真的收了她当弟子,以后她还要接掌我们墨山,想想都太不可思议了,真替大师姐你鸣不平。”
“师傅让谁接替她自有她的考量,我原先也有些沮丧,不过早已想开了,谁来执掌墨山都行,五师妹她品学兼优,也是值得的,如果师傅选择你来掌印我同样也会支持你的。”
“哈哈,师姐可真会拿我说笑,我的武功与德行差的很远,我可不敢觊觎高位,不然那些跋扈的江湖门派都敢骑在我们头上。”丁疏棉撅起小嘴。
“老三,别气恼啦,墨山的继往传承大事不是我等弟子妄议的,五师妹此番于红莲大会归途中入京城朝觐,差不多也该结束了,等红祝教的事情一毕,我们就进京接五师妹回墨山。”
“好的师姐,无论如何我是明确站在你这一边的,除了你,谁来都不行。”
“哎,你呀。”
卫缺跟在两人身后,漫不经心的听着两人说话,已来到晚山寺外墙外,从外面望去,空无一人,外面也无人把守,活似一座空院。那位叫谢琅琛的抒浪台高手是否也在里面,突然想起贾南塔丢下的那瓶紫云飞霜,这瓶子主人的父亲究竟是何方神圣,有些后悔没有事先拿出来让艾淡竹鉴别一下此物。
陆龙雪侧身说道:“梳棉你在外面等我们,我和他去去就来。”丁疏棉点点头回道:“师姐要小心,这间破院子看起来好诡异,只怕有什么危险。”
“你放心。”陆龙雪拍了拍丁疏棉的肩膀,纵身一跃翻过院墙。
卫缺跟了上去,站在陆龙雪身后,面前是一幢塔式阁楼,共八层,木门紧闭,无人看守,每一层都贴有匾额,唯独没有牌匾显示阁楼名称叫什么,莫非这就是晚山寺的天机阁?卫缺心里想。
二人拉开大门走进去,一直走到最里面,才看到一条狭窄的楼梯通向上方,楼梯只可一人通过,没有扶手,两边是堆满各种书籍的架子,甄藏典籍,卷帙浩繁,先是佛经,而后星相、算数之类,再往上走,是人文地志,各朝历史的记载,直到攀爬到顶层,空间豁然开朗,三丈多高的架子圈在周围,密不透风,光亮只能穿过上方的穹顶照射到地面。
“狄大人。”陆龙雪呼喊了一声,声音在周围回荡,良久却无人回应。
“诺大一个寺院竟然无人看守真是奇怪,可陆师姐要找的狄大人是谁?”卫缺环顾四周问道。
“他叫狄慎,原是贺泉的手下,现在奉命接管天机阁。”陆龙雪说起来有些愤懑:“他不应该不在这里啊,罢了,这里卷宗这么多,我们先自己去找找看。”
“你要找的是什么武功秘籍吗?”
“这里没有什么武功秘籍,这是天机阁,藏着各门各派以及江湖上的各种轶事,甚至不为人知的秘密,我在想如果找一些关于抒浪台的卷宗或许与贺泉的死有关,兴许能看出一点端倪。”
陆龙雪摘下帷帽放下剑,开始在架子上翻找起来,一边找一边嘴里嘟囔着:“剑阙、尘册、道安、覆风、河衍杨家。等等,红祝教?这个可以看一看,咦?竟然还有我们墨山,不知道书中怎么描述我们五姐妹的,我说卫缺,你的剑术如此独特,是跟谁学的,贺泉在我的印象中好像并不会功夫,而且你这剑法我从来没见过,看起来与我们墨山的剑法大相径庭。”
“在下有幸得到西海剑神的指点。”
“原来是西海剑神的传人,这就不奇怪了,这里几乎囊括了整个熙同洲所有的门派记载,你想要看哪个?”
“不用了,其实在下无门无派,这些江湖秘闻我可不感兴趣。”
“也是,那就尽快找找关于抒浪台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卷宗。”
“如果有,那几乎可以肯定是我师傅所执笔。”
“果真如此的话,或许你师傅发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因为这些缘故,所以才惨遭不测。”陆龙雪推断。
卫缺呆在原地,回想师傅曾经说的话,是否能够从中发现点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陆龙雪的脚步已经转了过来,两人浑然不知,汇合一处,脚尖碰脚尖,陆龙雪踉跄之下,一头撞进卫缺怀里,卫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脚下一松,眼看就要倒下去,连忙用手扒住架子,却没抓牢,扒拉掉了几卷书册,才被陆龙雪回手拉住。卫缺这才看清楚那粉面芙蓉似的脸,突兀的一字青眉略显英气,下颌棱角分明,鼻子却小巧玲珑,分辨不出她来自南方还是北方。
陆龙雪说了声抱歉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书,刚想放回架子上,却被书上的几个字吸引住了目光,她缓缓念道:“广寿四十五年卫王张业贬为庶人,其子张烟陵迁居河历郡算州城,仁庆十六年烟陵生次子铜,并改姓为卫,裕宁十四年赐婚卫畿郡榆里镇长孙氏长孙璇为妻,复迁钧城,裕宁十六年七月初七生子沧寒,为避南量王名讳改名卫缺并拜入贺泉门下,三十三年冬回乡任钧城县尉,并保举入抒浪台挂名。”
卫缺惊愕说道:“什么书竟在胡说八道,我都不晓得我祖父叫什么,甚至连面都没见过,这本书怎么写得这么清楚,张烟陵?可张烟陵又是谁?”
“但是后面这一段是确切的吧,你父亲,你的母亲长孙氏,还有何年何月你都干了什么这些都没错吧。”陆龙雪翻到封面,《卫王宗室录》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呵,国已除,爵已废,祖宗三代之前已贬为庶人,姓都给抹去改了,还有什么意义,纵然祖先有那么多的身份,但是几十年已去,与我又没太大的干系。”
卫缺翻了翻这本不算薄的册子,确实记载了很多他都不知晓的事迹,后面贺泉一案的事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添加,所以空着一大部分,他叹了口气,将这本宗室录放回原处。
“拥有王室的血脉一方面也是好事,更加印证了这件案子的悬疑,既然这里有宗室的记录应该也能找到我师傅的,哦,在这里。”
陆龙雪翻出一本《裕宁宗亲全集》,找到几行字,上面写道:“琼怀公主椒怡,成章帝与史皇后之次女,裕宁帝亲妹,先后封斜阳郡主,琼怀公主,裕宁二十年下嫁昭宁侯陆昭,次年春驸马赴稷庭少白关运军械辎重,回途中坠马落崖不治殉国。同年,公主诞下一女后拜入墨山,以徐海花为师,徐海花仙逝后执掌墨山,取道号采荷,人称采荷仙子。琼怀之名便因此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