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柴蔚,然而她目光并未锁定薛豫,手指指向一旁,说道:“就是这位号称铁臂黑猿的叶原叶大侠。”
卫缺内心大喊:这柴大小姐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吧,我比古璜相差甚远,怎能抵过眼前的宫础峨。
卫缺希望她搞错了,呆呆站在原地不动。
宫础峨自然知晓铁臂黑猿,古璜他都能打败更何况排名更靠后的叶原,他心中一阵狂喜,招呼叶原上台比试。
看来这一场八九是逃不掉了,卫缺心里琢磨,铁臂黑猿虽不是他正式的名号,叶原也只是暂时的化名,逃避作缩头乌龟辱没不了真实的姓名,但顶着叶原的这个假人名许久,还是有些珍惜这个姓名的名誉,何况比试一下又不会怎么样,连古璜都败了,自己输了也是情理之中,只要别漏了馅儿让人发现就好。
转头看见薛银序投来些许迷离的眼神,拍了拍她的手表示安慰自己心里有底了,让她放心。
还没回过神,柴蔚突然跳到面前说:“我的剑你可有带来?”
“在这里。”薛豫不知何时取出柴蔚的剑,递给卫缺说道:“这是她的家传宝剑,叫落穹沧,你若不弃,便借你一用。”
“你就用它,当时是怎么打败我的就去怎么打败那头猪。”柴蔚说道。
最后一个字柴蔚特意压低了声音,只有在场的几个人能听得清楚,薛银序会心一笑,朝卫缺点了点头,昔日两人合练车鹊那本剑谱,两人一主一辅,招式虽然已经通透,但缺乏实战之机,当下正是一个验证的大好机会。
“多谢!”卫缺话音一落,便大步流星走到宫础峨面前,全身紧绷,脑中逐渐浮现出剑谱上图案,快速将其过完一遍。
“叶大侠必胜。”不知何人在下面喊了一声,仿佛触动了一些人的心声,引得无数人杂乱无章的喊着支持叶原的声音。
“打败他叶大侠。”
更多的是覆风山庄一行人那边传出来的声音,他们对古璜的落败并不服气,转而选择支持叶原这边。
宫础峨看到支持自己这边的人并不多,尘册派这边的弟子,就连扛旗的王新乡、李庆祝的二人都在漫不经心的挥着大旗,嘴中似是而非的喊着听不懂的号令。
“打败他”这三个字后面到底是谁的名字在他们口中含糊不清。
不由得他有些懊恼,但这时他根本无暇去怪罪他二人,心想赶紧解决掉眼前这人让他们都闭上臭嘴。
卫缺被周围的声音一激,心中昂扬之情顿时澎湃而起,近日的种种遭遇仿佛已过千年,溶化进血液之中,他宁愿自己此时不再是卫缺,永远当一个真正真实的叶原,此刻死在这里也无憾。
“请赐教吧。”卫缺大喊。
宫础峨愣了一下,居然没有立即出手,仿佛被震慑住了一般,片刻之间,他想到叶原只不过是红莲大会的第三甲,便又恢复了精神,扔出金镯和卫缺缠斗在一起。
车鹊的那本剑谱,练习者一人击一人防,一挡一拆,讲究的是被化解之后第二步招式的变化,让对方更加难以化解,若第二招攻击被化解就要有更加凌厉的招式,层层递进,以让挡拆者最终无可匹敌。
剑谱的招式本不如此,为报妻仇,车鹊不断的修改完善,只为杀一人。
红莲山庄两人练剑之时,常议论剑法之名,鹊鸿剑法不知因何而名,几番猜测,薛银序都不满意,终将这个念头打消。
卫缺起手第一招就引得在场所有人惊呼,赵九歌行走江湖多年也从未见过这般惊奇犀利的剑法,眼神被粘在那把剑上,已无法离开。覆风山庄的刀法是大开大合,太过霸气外漏,不与对方可趁之机,那么眼前的剑法,犹如流星坠地,直攻对方要害,而且不留破绽。
古璜捂着胸口忍痛从地上站起,以便能够看的清楚一招一式,不约而同和萧霜两人惊呼:“好剑法!”
只用七招,卫缺已转守为攻,宫础峨只能狼狈应对,左躲右闪,忙的满头大汗,心中懊恼,本以为盟主之位已在囊中,却不料这个叶原武功竟与古璜不分伯仲,一个刀法恢弘一个剑如流星,若硬拼必将以惨败收场。只见他踉踉跄跄后退几步与卫缺拉开距离,从左右臂膀取下六只金镯,双手合十将金镯垒叠在一起,向两边一拉,六只金镯接连相扣,串在一起,仿若锁链一般。
宫础峨嘿嘿一笑说道:“就让我这六阳金环破一下你的剑法可好。”
卫缺幼时似乎在哪里见到过有一种变戏法的技艺,能将两只闭合的铁环交叉套在一起,眼神些许迷离,还在想着这是什么把戏,那串金灿灿的链子已经甩到眼前,立即打断了他的思绪。
几招硬接下来,卫缺总感觉手中的剑被这金环纠缠住,每个招式还未完全打出,只使出了一半便无法完整递到宫础峨身前,看清对方套路,只能想方设法避免与之接触。
这套剑法卫缺只练了六七成功力,还未融会贯通,好在他知道招式方法不能照搬,对敌必须随机应变,这也是剑法所阐述的精髓。
人与剑法由此相契合,只是用椟情这种缺刃的兵器练之并不能达到较好的效果,反而用手中的这把普通的长剑使出,却如此简单顺手。
卫缺半空中变化招式,一招“泥牛入海”这种几乎所有江湖人士都见过的极为普通剑招,还未使完,宫础峨的金环已经缠了上来,这种金环与软鞭铁链这种兵器相似,都是使剑者最不愿遇到的,而金环更甚。
但卫缺并不想将这招喂完,他清楚这普通的一招早晚都会被金环完完全全套牢,直到无法将剑抽回,最终只能弃剑。然而他半路中将剑一提做了一个防备的招式,护住面门,宫础峨心中暗喜,定是他忌惮金环,不敢用剑触相碰,遂改变方向主动用金环去找那把剑,眼看就要套了上去,谁成想那把剑突然一横,主动往金环中穿了进去,将六只金环弄了个串糖葫芦,卫缺的胳膊比宫础峨细太多,在金环里面来去自如,霎时就要用剑尖挑断了宫础峨的手筋。
宫础峨闷哼一声连忙想弃掉金环收手,但又舍不得那六个金镯子,使出蛮力闭着眼睛用力一扯,场上顿时金花四溢,随着一串悦耳的叮啷声,两人收招站定。
宫础峨还是被剑挑破了手指,但他顾不得看自己的手指,而是提起那串六阳金环,端详了一下,笑了笑,所幸金环几乎完好无损。
卫缺欲罢手休战,向前一步赔了一个礼。
但宫础峨叫停了他:“不碍事,区区小伤不足挂齿,可是我们之间的胜负还未分晓呢。”说毕,他将金环收尾相碰连在一起,变成了“六阳金圈”。
卫缺心里一紧,没想到这物什居然有这么多变化。
故技重施宫础峨早已有了先前的防备,金圈在手中飞舞宛若一盘飞轮,被逼的太近,剑法难以施展,卫缺这时不知如何应对。
犹疑间长剑已被金圈绕住,宫础峨双手一拉,巨大的力气几乎将卫缺手中的剑绞了下来,卫缺暗叫糟糕,马上松手朝着宫础峨劈上一掌,但对方早已有谋,顺势撇下金环,两件兵器应声掉落至脚下,双手抓住卫缺的两只手腕,向中间一拧。
顿时,卫缺的两只胳膊骨头喀喀作响,感觉快要被扭断开来,只得赶紧顺势靠近宫础峨胸前,深吸一口气,体内无相神功的内力翻涌进手部经脉,双手反掌推出,正中宫础峨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