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只要尚存一息,卫郎的在天之灵,必会护佑于我,定能保我平安抵达。温前辈,还请我们再加把劲吧。”薛银序并未感到激冷刺骨的疼痛,只因双脚双手都已近乎失去知觉,甚至连发抖的声音也未察觉。
“你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温荷华深深赞道,“你叫什么名字?此时我很想听一听你的故事。”
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前辈您要是想听,小女子就给您讲一讲。薛银序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说道:“我叫薛银序,来自河衍郡微州县。家里是伯父当家,我还有个哥哥。为了长长见识,看看外面的事物,我托哥哥瞒着伯父,偷偷去新台参加了一场红莲大会,就是在那儿,我认识了卫郎…”
薛银序一边说一边继续沿着晶梯向上爬,逐渐忘却已经爬上的高度,也算转移了注意力。她一口气不间断将近日所遭遇之事全部讲给了温荷华,温荷华听完甚是感慨:“这么说,是一个叫范约的铅国高人害死了他?不过我听起来,隐约觉得有些蹊跷,他去铅国寻找冯祯的叛国罪证,然后却死在异乡…唉!我也难以理顺其中奥秘,只有去当面问一问范约、月青鹜那二人才知道其中缘由,不过他们肯定不愿意如实相告。薛妹子你放心,等我完成这里的事,我一定帮你去会一会那范约,看看究竟是他厉害还是我的神功厉害。”
薛银序没有回应,讲完故事,她全身已经冻僵晕死了过去,温荷华探了探她的鼻息,庆幸还有呼吸,只是极其微弱。
所幸的是,三人终于爬到晶梯顶端,温荷华打了一个冷颤,倒不是因为寒冷,而是面前站着一人,身高八尺有余,头发倒是相当素净,也不开口说话,斜眼看着二人。
“你就是卸灵期吧。”温荷华看了看他眼神有些惧怕,准备接招。
“唔,一年时间说长也不长,终于又有人上来了,二位方才说过的话我已经听见了,一个是想为情郎报仇血恨,一个是想要医治被神秘武功摧残的身体,似乎都是无法忍心拒绝的理由,既然这样,我给二位开个后门,你们上去吧。”
“这么容易?”温荷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般人我不开这个后门,若是有人想要凭借闯我连授派而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我是坚决拒之门外的,除非过得了我的拳头,不过也有例外,到目前为止,只有两个人我是直接放进来的。”
“多谢多谢。”温荷华无比庆幸,虽然好奇卸灵期口中的人的姓名,但来不及相问,就立即背着薛银序爬上玄柱宫的第二层,生怕他会反悔。
在第二层守关之人,是北圣三弟子柴积凰的遗子柴桓嵩,家中排行第二,有个小名叫阿毛,因此便被称呼柴二毛,旷西春深还知道他这个昵名还是北圣所取。
柴二毛与其父一般,对各类武学怀有极度的痴迷之情,然不幸罹患武痴之症,却无其父之命数。其武功、性情皆与其父相去甚远。柴积凰博学多才,风度翩翩,实乃君子之典范,然天妒英才,竟不幸命丧于一不愿透露姓名、前来挑战北圣的绝世高手之手,着实令人扼腕叹息。柴二毛自此无人管教,终日贪玩厌学,练功亦漫不经心,毫无规律可言。北圣对其宠爱有加,不忍严加斥责,只得听之任之。
柴二毛的武功虽末,但也极其难以对付,否则北圣也不会安心让他守关。他见到温荷华之后一脸不可置信,“你一个小孩子居然过得了我卸师叔这关!我很好奇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某不才,偶然觅得一篇江湖遗章,不料这上面所载之武功致使我体态大变,在下后悔莫及,相求北圣解之。”
“竟有这等好事,那就让我见识见识如何。”柴二毛话刚说完,人影已闪至旷西春深身后,一指戳中他的脊梁骨。
“疼疼疼。”
“你怎么不还手?”柴二毛见他求饶,百思不得其解。
旷西春深话锋一转,沉声道:“疼痛只是暂时的,然却舒爽至极,汝之指法,可比仙冬城富春台的那些姑娘们捏揉的力道好多了。”
“你…”柴二毛感到一阵嘲弄涌上心头,他手上的力道愈发加重,甚至让旷西春深发出了一丝痛苦的呻吟。眼看着手指几乎要折断那根脊梁骨,可旷西春深却依旧毫无反应,身体开始像泄气的灯笼般松软下来,瘫倒在地。柴二毛心生疑惑,头顶忽然感到一阵凉意,心中暗叫不好,急忙将手指抽了回来。
可那丝凉意开始席卷咽喉之处,柴二毛大惊,双手死死掐住那一坨软趴趴一般人皮做的灯笼向玄柱宫外扔了出去。
头颈的凉意虽然消失,可还没算完,柴二毛感觉有什么东西粘在手指上,他使劲儿猛甩双手,才将一个葡萄大小的圆球甩在地面,他走过去捡起,是卷起来压的很紧密的一个小纸团,小心打开之后竟有七八页纸之多,拿起一张细看,果然上面写的是他方才所说的那些江湖遗章,但其中所述的功法邪门的很,他不敢想象他若照着练下去会怎么样,赶紧收起来准备递交给北圣。
有一弟子问他这个昏迷的女子该怎么办,是不是也扔下去。
柴二毛低头看了一眼薛银序,心中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让他们自行处置。
“慢着!”顺着声音,柴二毛闻声抬头一看,连忙肃然而立。
“此人已怀有身孕,就放她苏醒过后自行离开吧。”
赶来之人正是北圣张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