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裂穹庐(2 / 2)

天地幽幽,日月茫茫,苍穹如盖,人间囚笼,一剑开天,苦河照月。

“这把苦河照月伞我从未使用过,今日便拿你来尝试。”北圣居高临下,将伞轴向下压伸,是其中一招“击釜”欲使车鹊困入河中。

“此乃吾之荣幸。”车鹊沉凝说道,抽剑使出“分昴”之技,纵身跃起,朝北圣打出一个八字。然而,这一击毫无成效,苦河照月伞依旧安然无恙,而他自己的胸口却遭重击,一口鲜血几欲从口中喷涌而出,却被他竭力忍住。此刻,幻境·穹庐向内收缩,范围愈发狭小,车鹊伸手仿若能够摘下星辰。不知这般情形持续下去会有何结果,他心中愈发慌乱,呼吸亦变得急促起来。

那么一招未行,再使一招,“崩雷”是青寒剑最后一招,出于对师父的尊重,他未写入鹊鸿剑法内,如果使出全力,势必敌我俱损。

穹庐被崩雷划开一道口子,光射进来,车鹊眼见有戏,又用“分昴”纵身跃起将自己扔了出去,从那道破开的口子穿了过去,天光乍开,悲亭二字出现在眼前。

车鹊大喜,虽然右手滴出了血,右臂也因此经脉俱断,今后恐怕再也不能右手执剑,剑把掉落在地,他充满了得胜一般的口吻说道:“我破了你的幻境。”

北圣只是淡淡的反问道:“何以见得。”

车鹊指向那座石碑,北圣亦顺着他的手指方向,仰头望去,只见那把苦河照月伞依旧悬于头顶,缓缓转动。北圣叹息一声:“你瞧,此伞尚在,你我仍处幻境之中。你虽以剑破穹庐,却也因此身负重伤,无法再用剑。方才若我使出苦河照月伞中的天禁一招,恐怕你此刻已魂飞魄散,不信你看。”言罢,北圣大手一挥,那座石碑连同整座悲亭瞬间化作飞烟。二人依旧置身于玄柱宫顶层的大殿之内。

车鹊惊愕不已,竟是半晌无言。良久,他才回过神来,逐渐明白,原来北圣早已洞悉他的行迹,使他一直深陷幻境,其中真假难辨,如今回想,实难捉摸。他慨叹道:“奇哉!妙哉!”

薛银序与齐牧云、楚旗风等四大弟子立于车鹊身后,此外,周遭又多了一人,道安派掌门洛冠宁亦现身于此。齐牧云挡在洛冠宁身前,问道:“你可是来闯宫的?”“非也,我本是追踪剑神而来,得见此传奇一战,此生无憾!”

车鹊此役虽败,然亦荣焉。北圣之武功繁杂多变,然其仅以一套剑法便可应对良久,足见青寒剑、鹊鸿剑法之精妙绝伦。然其右手已废,难以再执剑,心下烦乱,遂对洛冠宁责道:“洛道长,你贵为一派掌门,不思于武城山潜心修炼,却只为寻我,恐有失身份。你我身份殊异,我不过一介凡夫,实不愿背负所谓剑神之名。此后,我亦不再现身江湖,希望你勿再惦念,我于此谢过。”

洛冠宁十分羞愧,脸色涨得通红,连忙俯首向他道歉。

车鹊将那本剑谱递在薛银序面前说道:“姑娘,我看的出来,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可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好好活下去,这本剑谱是我和爱妻共同的心血,但时隔多年我已走出阴霾,愿你也一样,希望今后你能大仇得报,我不忍这本剑谱在我手中白白浪费,如今就交给你,亦能做个念想。”

薛银序接过剑谱,翻开其中几页,昔日的回忆慢慢涌上心头。

车鹊头也不回,离开了玄柱宫,至于去向何方,无人得知。洛冠宁这一次便没有再追过去。

北圣虽胜,但被那似裂穹庐一般的招式受内伤,此后便闭关不见任何人,终日研究温荷华带来的往生赋和那几页残卷,一直未有结果。

一日,他唤来薛银序,沉凝道:“吾年轻之际闯荡江湖,曾闻一书,名曰《天海潮生卷》,此书所录武功甚多,分作天魔音、沧海集、长生诀、往生赋四卷。乃青霄派玉蘅仙子钱苇与程秋、广武君、丘严子四人共同编纂。四人于编纂过程中,方知此等武功女子不可通习,否则性情大变,难以复原。遂四人争执不休,闹得极不愉快,乃至大打出手。后因诸般缘由,将钱苇逐走,青霄派亦分裂为龙虎、逍遥、太清三宗。钱苇远走墨山,余者广武、丘严等人之纷争愈发激烈,《天海潮生卷》亦于争斗中裂为四份,其中两卷为牙粼携至镇墟派,其将看似无用之沧海集弃之,而程秋则带走长生诀之一部分,剩下的部分则在丘严子手中。至于吾手中此卷,应是其中的往生赋。那些残卷应是沧海集的一部分,现今不知缘何竟至温荷华手中。单就其中一部分,吾已觉其功法邪性至极,我虽日夜冥想,实无办法,亦难以助她。吾见汝心善,望汝日后能寻得所有《天海潮生卷》,再来找我,我帮你择有用之处习之,邪处万分不能碰,既能祝你报仇,又免更多人受其害。若有别有用心之人得到,后果实不堪设想……”

薛银序虽然忌惮《天海潮生卷》里的武功,但她此时对此毫无兴趣,对她来讲,生下孩子才是当务之急。以后的事情难以预料,更何况诸多遗落的卷章都毫无线索,集齐所有难于登天,而要成为北圣的弟子向他学习武功又要耗费十年之功,两者权衡那还不如下山去找《天海潮生卷》,与北圣道谢,薛银序将这些武功秘籍还给了温荷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