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局势愈发紧张。
宫时暮,宫柏齐相互掣肘,却只僵持片刻。
在红点密密麻麻地出现在宫华岁,迟清和身上时,宫时暮再也没有冒险的勇气,咬牙放下枪。
“我不会放过你的。”
宫柏齐连个眼神都不屑于给他,阴狠的眼神直勾勾聚焦在迟清和脸上,继续重复。
“把迟清和,拖过来。”
他好似陷入深深的梦魇,全身上下,没有半点正常的模样。
宫华岁怎么愿意把迟清和交出去,包围圈越是缩小靠近,他退后得便越快,直到脚下不再是松软的草坪。
坚硬的青瓦石围着翠湖而建,宫华岁紧紧拽着迟清和的手,走到边缘。
此时,退无可退。
这一刻,迟清和能明显感应到宫华岁的发抖,抓着他的手用力到好似要把骨头捏碎。
他回头看了眼被风轻轻吹起波澜的湖面,心头一阵发紧。
湖底依旧深不见底,跟五年前不一样的是,多了好几条锦鲤。
这些小家伙以为是给它们喂食的,争先恐后挤着红彤彤的脑袋冒出来。
圆鼓鼓的腮帮子,一张一合,小水泡咕噜咕噜,漂浮在水面,在如今这副紧张的局势下,透着诡异的可爱。
“不准跳。”
宫华岁的视线不知何时落到他身上。
也有可能,在靠近这片湖的时候,他的余光里,便都是他。
迟清和弯唇笑了一下,抬手帮他理了理凌乱的发丝,“不会跳的,湖水太冷了。”
宫华岁的眼眶红了,“你相信我,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迟清和点头嗯了一声,可他的手却在挣脱宫华岁的钳制。
宫华岁瞬间慌了,“清和!”
“我也得保护好你,放开我吧,我去跟他谈谈。”
“不行!”宫华岁死死掐着他。
“没关系的岁岁,他伤害不了我。”
“不要!”
迟清和叹了口气,抱住宫华岁,背着他,眼神与包围圈外的宫时暮对上。
转瞬间,两人就通晓了计划。
迟清和垂下眼帘,轻声在宫华岁耳边说了句“我很快就回来”后,周围的士兵趁此机会,立刻扑上来。
一连十个人,全力压制住宫华岁,迟清和才能勉强脱身。
他强忍着不去听身后的怒吼,推开上前想押着他走的保镖,快步来到宫柏齐身边。
“走吧。”
见他识相,宫柏齐的面色好了一点。
一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留下满地狼藉。
宫时暮用最大的力气,去拽,去拉,却还是阻止不了宫华岁追逐的步伐。
他只能快速吩咐保镖。
“跟上去!”
“是!”
宴会厅内,没跟着其他人离开,特意留在这探查情况的宾客收了录制的手机,走出来。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走到宫时暮面前,欲言又止好几次。
“时暮,这事大了,你说说你三伯,他怎么能……怎么能这么糊涂!死刑啊!他这是要判死刑的!”
他跟宫柏齐是战友,亦是师生。
戎马半生的徒弟,如今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比谁都要感慨。
宫时暮颓废地垂下头,一言不发。
老者连着叹了三口气,“我这边是保不住他了,只能尽量不让你跟岁岁受影响,剩下的,好自为之吧。”
话落,又叹了口气,侧身对后面跟随的下属说道,“犯罪目标逃逸,增派人手。”
车窗外的风景愈发翠绿,钢筋铁架的高楼被一水的绿林郊野取代,密密麻麻的马路也变得疏朗宽阔。
迟清和的视线从窗外落到宫柏齐脸上。
“你要把我带去哪?”
没有人回答他,只是车厢内的气氛愈发压抑了,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
迟清和明明是被绑架的,表情却是最轻松的。
他懒懒地倚靠在座椅上,打了个哈欠,眼皮耷拉,没过一会儿,头就歪着睡着了。
宫柏齐用余光瞥他,攥在手心里的扳指突然咔嚓一下碎了。
他缓缓低下头,默默盯着掌心里碎成粉末玻璃渣的翡翠,有片刻的失神。
他问司机,“还有多久到?”
“五分钟。”
“太慢了,再快点。”
“好的。”
话音刚落,车再次提速。
推背感袭来,迟清和连睡都睡不踏实,敲击着表盘计算时间。
车辆开始驶入隧道,隧道里的灯不知为何全坏了,周围迅速陷入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