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环顾一周,目光扫过格格不入的衙役班头,一众值守的狱卒和侍卫,几个在案前工作的书令史。
人多口杂,张昌捏着鼻子,把犯人提到了另一处室内。
班头抬腿跟上。
张昌扫了一眼。
对方抬起黑红曝晒过的脸:“按照律令,复审时各路官吏也要在内。”
懒得管别人的下属,张昌无不可般点点头,走在犯人后面。
到了室内,侍卫押送后,自觉留守在门外。屋内只有张昌,班头,李浔三人,一张桌案,一把椅子。
张昌润笔,蘸上午剩下的干墨,坐在案前,问:“你有什么话要说?”
来到密闭环境,李浔气定神闲,像是感受不到枷锁的沉重,修长端正站在一旁:“在下未曾杀过人。”
“还有呢?”张昌似乎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李浔瞥了一眼张昌,看到他潦草在纸上涂涂写写,一哂:“主事何必装作记录的样子。我是杭州人,有个人也在杭州。”
张昌听的心里起火,懒得管他,把毛笔里的墨汁仔细刮回墨碟里:“如果你是要说这个,那你现在可以出去。”
杭州的官员多的是,最出名的就是刚被贬下去的蔡京,但和你小子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被吓大的,以为囫囵报个名号就能吓住他?
亏他还以为这小子有什么隐秘的事要说,还特意回避了旁人。
张昌干脆连装也不装,直接把记录册子收回袖中,推开椅子,起身要走。
他一边重新晾干砚台,一边冷笑,“本官岂会……”
“在下行事,都由那位授意。不然天下的死刑犯那么多,为何县衙不收在下,两浙路也不直接行刑,而是把我押到刑部复审?”李浔不急不缓,镇定自若。
难道不是因为你是个刺头?
这么想着,张昌的动作却顿住了。
一个农户之子,世代种茶采茶,能知道那么多事吗?
李浔的相貌,举止,仪态和种种不凡之处汇合在一起,张昌心中一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