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吃了一惊,口中发出了几声模糊的呻吟,身子倒像是害羞似的缩了起来。
“呵呵,没事,没事,你躺着,我就看看。”
妇人抱了孩子,仍只是在屋外守着,不曾进来。
他已经用上了守岁人的法门。
嘴里虽然说着,但却是连爬也爬不起来。
看着像是眼睛不舒服,抬手揉了揉,可是眼里看到的景像便已经不同了。
这一看,总算知道了这个男人为什么干不动活,也爬不起来了。
当然,也只是这么想着,却也不敢问,更不敢拦着。
只是借了油灯光芒一张,也能看到,那男人身材高大,靠了墙躺着,被子都盖不上全身,露在外面的两只脚,枯瘦如柴黑黝黝的。
“可是想找人做工么?我有的是力气哩,一人能顶四个……”
胡麻便自己看,这屋里没分内堂侧室,只是在西边,垒了一张土炕,上面堆着些破破烂烂的衣物与一张看不清原本颜色的被子,隐约可见被子下面,遮了一个人。
就连那小孩,也只用一只只剩了白骨的手,抓着他娘的棉裤,眼睛里闪烁着恐惧的空小心看着屋里。
可与其说是小孩,倒不如说是一只小鬼,身上全是垂落的皮肉与血肉剥落的伤口,跟他一比,小红棠那都美到天上去了。
再抬头,向了墙院外面看去,却发现带自己过来的村头老人,已经不见了。
“所以……”
他也不慌不忙,帮着炕上的男人,掖上了被子,转头向了院子里面,也不知是人是鬼的母子问道:“那天他吃完了肉,发生了什么?”
“他……他吃了肉……”
那婆娘也不知是因为不知道胡麻看清了她如今的模样,还是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什么,仍是胆怯畏缩的样子,喃喃的说着:“就睡下了……”
“他,他馋哩,十斤肉全下肚了,俺跟孩子只喝两口汤,饿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