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盯着自己受伤的左腿,心下了然。
难怪总感觉身体疼的不正常,伤口无法愈合,只是勉强停止了流血,而这可能还得益于这具奇怪的身体。
不过她自己也能清楚感受到生命的流逝,感受到身体对灵魂的排斥,只是有一股力勉强将她留在这。
木婉略有诧异地看向自己的手,原来……自己是亡灵啊。
这个消息木婉没有用多少时间就坦然接受了,甚至还生出一种本该如此的感慨,要不然她一个早就死了的人,怎么会又好端端活着。
盛雪拒绝配合,自然没有任何人会强迫她,毕竟不论是东古基地还是北沙基地的人,都有不少人死在丧尸王手里。
木婉看着被其他人戒备,排斥,孤立的谢弘扬,她心口闷堵,难过,感同身受地替他感到悲伤。
站在陈铭章等人的立场上,他们没有错,站在谢弘扬的角度看,他也是身不由己。
高阶丧尸会恢复记忆,他们先前所犯下的罪行,都会成为折磨他们最后良知的利器。
木婉望着谢弘扬的眼神悲伤而怜悯,她站在原地,对上了谢弘扬望着她时不断外溢感情的眼睛。
陆以泽问姜月,“牧飞现在身上还有那股特殊气味吗?”
姜月嗅了嗅空气,随后摇头,在牧飞死后,她就没有再从他身体里闻到那股味道。
陆以泽又指向木婉,“她身上还有那股气味吗?”
“有。”姜月闻得很清楚,木婉身上依旧散发着那股,特殊的,带着尘土和血腥的气味。
在场其余人也听到了姜月的话,莫尔斯不可置信地看向姜月,“你可以闻到亡灵的气味?”
姜月瞥了他一眼,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或者说莫尔斯这个无关紧要的人的话,姜月一向左耳进右耳出,都不过一遍脑子。
他说的话不无道理,张文静推测,“姜月是精神系丧尸,还是四阶丧尸,说不定她对灵魂的感知比我们要灵敏,所以能察觉亡灵的存在。”
“与其说是闻到了这种气味,不如说是她的异能察觉到了亡灵这种特殊的存在,就类似于尸臭对人类而言,并不单单是生理性的厌恶,更像是深植于基因的回避本能。 ”
姜月的反应,木婉无法愈合的伤势,以及她伤口处逐渐腐烂的皮肤,无一不在证实眼前人的身份。
眼前这个不单单是实验体,更是被召唤回亡灵的木婉,谢弘扬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强行压制的感情顷刻间倾涌而出。
他究竟做了什么,他对木婉放任不管,他任由木婉深陷丧尸堆中,他差一点,差一点又一次杀死了木婉。
因为了解,所以木婉懂他的痛苦,挣扎,自卑,敏感……
木婉走上前,谢弘扬的视线无法离开她,却也无法直视她,就像一种执念,知道自己应该避开,却又舍不得后退半步。
他亲手杀死了木婉,对方会说什么 是宣判他的罪过,还是厌恶与他的开始,还是……
他的胡思乱想被一个拥抱打断,木婉抱住早就已经不是人类的谢弘扬,哪怕他现在一切都和人没有差异,但是他脑内运转的晶核在明晃晃地彰显着他丧尸的身份。
木婉投入熟悉的拥抱,脸上露出了释然怀念的笑,“还能以这样的方式再见一面,真是太好了。”
她其实还有很多话想和谢弘扬说,她在临死之前都放心不下他,他这样内耗的人一定会自责,会痛苦。
看他现在这样,木婉就知道,他肯定没有记清楚自己最后说的那句话,或者说是不敢相信。
直到被木婉拥抱的那一刻,谢弘扬才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重新流淌,像是将死之人心脏重新跳动,运转。
他的手紧握攥破手心,他克制着自己拥抱她的冲动,感觉不配再触碰,想她远离厄运,远离不幸。
他没脸见她的父母,更没脸见她,他深陷痛苦中,挣扎出了一条路,他对怀中的人柔声说:“我会让你活下去。”
木婉听到这话,抬头上手捧住谢弘扬的脸,神色温柔,又带着一点不舍,她没有笑,只是目光里带着几分眷恋,说出的话却无比清醒,“弘扬,我已经死了。”
她明显感觉到谢弘扬身子僵硬,她好似安抚地触碰谢弘扬,继续轻声说:“我不是因为你而死,而是死于丧变,这是我的命,我们得接受这事。”
木婉比谢弘扬更清楚,自己身为一个已经死的人,能被重新当做亡灵召唤,是有期限的,她能察觉自己死亡的期限一直在逼近。
甚至……她还清楚怎样能延长这个期限,人在生的欲望面前,是否还能继续保持本心,是否会变得面目憎恶。
她不想这样,不想成为被考验的人性。
木婉知道谢弘扬痛苦,但她更不愿谢弘扬因为她走上与意愿背道相驰的路。
她察觉到如何让她活下去的方法,应该有人“无意间”透露过给谢弘扬。
她转身看向陆以泽等人,陆以泽猜到她可能要说些什么,当即用出所有精神力,屏蔽了他们周遭,隔绝任何方式的探测。
正看着旧情人重逢戏码的塞西尔,面对突然被切断的画面,脸色阴沉难看,“诺厄,你养的宠物实在惹人厌烦。”
看来除了那个咸文瑞,这个陆以泽也要除掉,顺带把那只精神系丧尸圈养起来,等把她阶级养高一点,再把她的晶核挖出来。
塞西尔说完这话,催动异能,在他催动异能的同时,木婉对陆以泽等人开口。
“在刚刚我感受到一股力量,那股力量告诉我,如果我想要活,就必须一直掠夺别人的身体,尤其是三阶四阶异能者或是丧尸的身体。”
“被亡灵抢占身体的异能者或者丧尸都会死亡,而抢夺的方法就是将亡灵的力量注入异能核或是晶核,你们要小心被其他亡灵夺去躯壳。”
她的话音刚落,他们周遭的那些容器应声全部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