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好……”胡国柱倒也没有隐瞒,轻叹一声:“王爷常年征战,身上本来就又许多旧病旧伤,如今年老了,便一口气都爆发出来了,如今……每日只能服丹药和罂粟奶止痛,许多时候卧床不能起,国事兵事都难以操劳……”
马宝默然一阵,却有些不敢相信:“今年春秋祭祀,王爷都是亲自主祭的,那时看着身子还极为硬朗,秋祭之时我还在跟几个将官说,看王爷这样子,若是清狗大举攻来,没准王爷还能亲自上阵杀敌呢,这才过了几个月?怎么忽然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就是因为清军不会大举杀来了嘛!”王夫之头也没抬的挑着鱼刺,插进话来:“之前清廷尚有余力对我开战,如今江西等地到处闹红,数十万清军被搅得不可安生、无法调动,福建郑家又在大举反攻,也牵制了十几万清军,清廷在这时候,已经不可能对我军展开什么大规模的行动了,最多不过是和王总管在汉中纠缠而已,威胁不到我军的腹心之地。”
“人嘛,身上担着责任、心里装着他人,总是能硬撑着性命的,可忽然卸了重担,又一心只顾着自己,没心没肺了,自然也就命不久矣了。”
王夫之这番评点,几乎已接近于辱骂,胡国柱瞥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却又把话憋了回去,马宝则捏着酒杯,凝眉思索了一会儿,问道:“额驸,我再认真的问一句,王爷如今……准备称帝吗?”
胡国柱默然一阵,摇了摇头,语气显得有些犹犹豫豫的:“王爷……没有称帝的意思,王爷很清楚,如今我们和清廷…….若是称帝,那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清廷腾出手来,必然是要扫灭…….”
“现在难道还不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清廷腾出手来,难道还真能跟咱们划江而治不成?”马宝嗤之以鼻:“就不说清廷了,咱们自家有多少弟兄是要和清廷不死不休的?如今军中军心浮动,从兵到将,不少人都在说红营在抗清、郑家在抗清,就咱们嘴里喊着抗清,平日要么是剿匪、要么就打自家人,红营说咱们消极抗清,说的没错!”
“高得捷他们那些骁将,私下里跟我吵过不知道多少回,还有许多人宁愿弃军以白身去汉中,这种局面……真和清廷媾和,咱们自己都会闹出大乱子来的!”
胡国柱默然不语,王夫之将鱼肉夹进嘴里,猛然品出了一丝异样的味道:“驸马爷,你刚刚只说王爷自己是没有称帝的意思……也就是说,亲党那边有人在鼓动王爷称帝?”
胡国柱点点头:“郭壮图,此番他护送王太孙北上,在途中就已经在四处串联,欲行劝进之事!”
“郭壮图之女便是王太孙之妻,他想要王爷称帝,恐怕是为了自己当国丈,不过是出于私心…….”王夫之眯了眯眼,看了看胡国柱,又看了看马宝:“但以公心论,外姓之中恐怕也有不少人想让王爷晋位称帝的吧?这下子……可就热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