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剑庐的墙壁上挂着长长短短的各种名剑。
这些剑的下方都钉着一块木牌,木牌上用朱丹写着剑的主人,时间和地点。
这些宝剑是名剑山庄历代庄主收藏而来的,每一把剑都是由当世铸剑大师呕心沥血铸造出来的精品。
任何人随便拥有一把,便值得炫耀一辈子了。
而这些剑无一不是历代庄主与武林名家比剑的战利品。
当然,名剑山庄的镇山之宝,便是由铸剑大师龙箫子釆用西域玄铁,历经七七四十九天淬炼铸造而成的凤鸣剑。
沈枫养成一种习惯,每天午时过后,总到藏剑庐走一趟,鉴赏这里收藏的宝剑。
他会把墙上的宝剑摘下来,抽出剑锋掂量掂量一番,兴致之浓时,还会在剑庐里耍上一套剑法。
他最大的兴趣,就是窗外透射出来的阳光下,仔细地观察着凤鸣剑的秘密。最后,会用一块丝绢,细心地拭擦着凤鸣剑的剑锋,将它拭擦得锃亮锃亮的。
沈枫育有二个儿子,大儿子沈天放,二儿子沈天恕。
沈天恕是个早产儿。出生时,块头过大,其母亲分娩时,因失血过多,难产而死。他的智力异于常人,二十余岁形同三岁幼儿。其智商虽甚忧,但胜在天生神力,可以一拳毙虎,单手举鼎。
名剑山庄是无法由他来继承,并发扬光大。
沈天放自幼天赋异禀,是一块练武的璞玉。
他对剑有一种特殊的感情,甚至到了一种痴狂的忘我状态。
沈天放无师自通,练成了绝世剑法。
十三岁那年,以剑破剑术大家宋世光的嵩阳剑而出名;十五岁,剑挑华山三大高手,名动江湖;十八岁时,孤身横扫漠北双魔,一战封神。
可惜,沈天放叛经逆道。为了一个不清白的女人桃花三娘,不惜让家族的名声蒙羞,被他赶出了名剑山庄。
名剑山庄虽不热衷于江湖上的争名夺利,但以其独特的处世之道而在江湖上占据着一席之地。
近年来,由于沈天放的出走,名剑山庄的名声受重创。
再加上家族中有人不轨,对庄主的宝座怀有觊觎之心,大有逼宫之势。
岁月无情,人总是敌不过岁月的 蹉跎。
他一天天变老了。若那一天不在了,沈天恕无力继承庄主,沈天放又不愿重归,那名剑山庄就会旁落他手。
若果是这样,他沈枫就是名庄山庄的罪人了。
“庄主,门外有自称少陀山端木无涯的人求见。”沈枫将凤鸣剑装在锦盒后,一个侍童匆匆前来禀报。
“端木无涯?他来名剑山庄干什么呢?”沈枫寻忖道。
名剑山庄素不与江湖外道交往,端木无涯今天登门拜访,无异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有多少人?”
“一行四人。”小童道。
四个人又不像是兴师动众,前来寻衅?
“你引他们到客厅伺候着,我稍后就到。”沈枫踌躇良久,吩咐道。
待侍童离开后,沈枫将装有凤鸣剑的锦盒小心地放进暗格后,才匆匆地赶往会客厅。
沈枫从会客厅的屏风里偷偷地打量了端木无涯四个人。端木无涯坐首位,依次是白摩勒,端木峰,坐在末端座位的是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袍人,看不清其容貌。
不过,看他低着头不语,应该是一个哑巴。
沈枫观察了一番,心中有了主意,便从屏风后走了出去。
“沈庄主,端木无涯冒昧打扰,还望见谅!”端木无涯见到沈枫从屏风里转了出来,端坐在太师椅上,抱拳道。
“端木庄主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庄主远道而来不知有何事呢?”沈枫见其傲慢无礼,心头大怒,但他不动声息。
“今日无事不登三宝殿。听说名剑山庄乃是中原名剑荟萃的地方。尤其是庄主手中的凤鸣剑,又是名剑之首。端木无涯斗胆向庄主借剑一阅,以领略其光彩。”端木无涯盯着沈枫的脸,似笑非笑道。
“凤鸣剑乃是名剑山庄的镇山之宝。历代掌门制定一个规距,凤鸣剑不与外人观赏。沈某不敢违背历代掌门的规矩,今天恐怕令端木庄主失望了。”沈枫压着心头的怒火,淡淡道。
凤鸣剑乃是历代庄主的佩剑,象征着庄主的无上权威。
得凤鸣剑者,得庄主之位。
端木无涯张大口就要凤鸣剑,乃是对名剑山庄庄主的不敬和觊觎。
谅他是关外之人,不懂个中缘由,但是此等无礼之举,不管是有意也好,无意也好,也冒犯了沈枫的颜面。这是可忍,孰不可忍的事。
“哈哈,沈庄主这样说就见外了。难道这就是名剑山庄的待客之道?况且,今天端木无涯一场来到,岂能空手而回呢?”
醉翁之意不在酒,这老狐狸终于露出他的面目了。
“名剑山庄在江湖上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派,北斗之尊,但从来也没事不惹事,来事不怕事。如果端木庄主今天是诚心来作客,我沈某无任欢迎,略尽地主之谊。如果端木庄主今天不识好歹,来这儿撒野,那也不要怪名剑山庄反脸无情。”沈枫冷冷道。
“沈庄主,别生那么大的火气。今天我是为了我的兄弟而来。”端木无涯指着黑衣人道。
“为你的兄弟?”沈枫望向黑衣人,惊诧道。
名剑山庄一向深居中原腹地,与关外江湖人物素不往来,何来之说呢?
“对,要为他拿回他应得的名份。”瑞木无涯道。
“你放肆!”沈枫勃然大怒道。
他重重地拍了一掌案几,“哗啦”一声,结实的檀木案几顿时碎了一地。
“庄主息怒!我端木无涯今天是为主持公道而来。如果沈庄主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端木无涯无意冒犯。”
“堂弟,别来无恙吧!”那默不作声的黑衣人这时一把扯掉头上的面具,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他的脸上布满了风砂划花了的疤痕,看得出吃了不少苦头。
“原来是你!”沈枫认出了黑衣人正是他的堂兄沈雁北。
十年前,沈雁北勾结漠北双魔与他争夺名剑山庄失败,被赶出了名剑山庄。
听说他远遁关外,销声匿迹。想不到他此番找了瑞木无涯作靠山,卷土重来,企图重夺名剑山庄。
“当然是我,我倒以为这一张破脸,世人皆怕。寻思着堂弟已认不出来呢?”沈雁北说得轻描淡写,但语气里含藏着无尽的怨气。
“哼,你勾结邪魔外道,不怕被人耻笑吗?”沈枫拂袖怒问。
“与我这么多年受的委屈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沈雁北道
“哈哈,如此看来,你们今天兴师问罪,是有备而来吧。”沈枫扫了一眼四人,故作平静道。
十年前,凭沈天放举世无双的剑法,击败了与天雄帮帮主杨虎齐名的漠北双魔,才解了名剑山庄之危。眼下,沈天放已不在,名剑山庄内能与端木无涯放手一战的人,恐怕只有他一人了。
“眼下,庄主毫无胜算,不如乖乖地交出凤鸣剑。在下保证庄主一家老幼性命无虞,安然离去。”端木无涯洋洋自得道。
“江湖传闻端木庄主的烈焰寒冰掌天下无双,我沈某倒想讨教讨教,看看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么神奇?”沈枫平息了心头的怒火,沉声道。
“既然沈庄主一意孤行,那我们就各凭本事来分出高下了。”端木无涯忿怒道。
“杀鸡焉用宰牛刀。让属下来会会沈庄主吧。”白摩勒欠身站了起来道。
“嗯,你好好向沈庄主讨教!”端木无涯应允道。
他也想从旁观战,摸清楚沈枫的底细。毕竟,名剑山庄在门派林立的中原武林占有一席之地,其掌门之人绝非泛泛之辈。
“沈庄主,请!”白摩勒拔出双刀,冲着沈枫抱拳道。
“你……”沈枫涨红着脑,半晌说不出话来。
“爹爹,谁欺负您!”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叫嚷嚷的声音。
沈枫看到端木无涯让手下挑战自己,自觉侮辱,正左右为难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众门下弟子中冲了出来,围观的人群被他这一股旋风般冲得东歪西倒。
“是你吗?”沈天恕双手执着两把巨剑,瞪着双眼扫视了端木无涯四人一遍,最后眼光落在白摩勒的身上。
“恕儿,不得无礼!你给我退下。”沈枫见小二子为自己出头,又喜又忧。
因为他的智商犹如三岁孩童,在与高手对决中,容易吃亏。所以,沈枫担心他受伤,连忙制止他的鲁莽行为。
“我不准你欺负我爹爹!”沈天恕激动的脸都红了,一跃而起,高举着一双巨剑向白摩勒斩去。
他的思想单纯,见白摩勒站了出来,又默不作声,便认定是白摩勒欺负他的父亲。
白摩勒见沈天恕不由分说,冲上前就撕杀,本来窝里一肚子火气。
但看他言行怪异,不像是一个正常人,倒像是一傻子,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于是,高举双刀迎战。
谁知,待刀剑相碰的瞬间,他才发现他想错了。
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家伙天生神力。
只见一股强大的力量犹如泰山压顶般砸了下来。
若不是他有多年的对敌经验,手上的双刀恐怕早已被震飞了。
沈天恕一招得手,犹如一只发了疯的公牛,手中的双剑上下翻飞,连绵不绝地向白摩勒乱斩乱砍去。
白摩勒吃了一次亏,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天生神力。如果与他硬碰硬地对干一场,吃亏的还是他。
于是,他改变策略,避其锋芒,以逸待劳,慢慢地消耗他的体力,再寻找他破绽,以一举击败他。
沈天恕的剑法杂乱无章,破绽百出。但胜在他年少力壮,身法看似笨拙,但又不失灵活。出剑又快又猛,他以剑快,以剑沉来弥补了他的破绽。
一时间,沈天恕这种斩瓜切菜一样的剑法,也让白摩勒拿他没有办法。
两人在宽敞的客厅里你来又往地游斗了起来。
端木无涯瞧着黑摩勒被沈天怒迫得亳无还手之力,不由得对眼前这个憨憨的家伙另眼相看起来。
“你怎么不还手。”十几招过后,沈天恕见到黑摩勒一味游走后退,并不还手,便停下手中的双剑,怔怔地问道。
“我在等待一个还手的时机!”黑摩勒长吁了口气道。
“什么时机?你等了那么长时间,还未有找到吗?”沈天恕歪着脖子问道。
黑摩勒被他抢了先机,攻了一个措手不及,在一阵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下,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如果先前不是听沈雁北讲过他的故事,还以为沈天恕在嘲笑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