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十数名手持棍棒、腰挎钢刀的差役气势汹汹的或由破洞窜入、或从正门冲入,嘴里叫嚣不止,直逼跌入者,看其架势还欲围殴。
酆于见状,迅速从盘中抓起一把熟肉,随手甩将而出,不偏不倚,分别击中众差役手足关节,随即摔作一团。当中有人在摔倒时不慎磕到鼻子,顿时鼻血长流,为混乱狼狈的场面添了几分血腥。
“哎呀康掌柜啊,抱歉抱歉,海涵海涵!实在是对不住啊,还请康掌柜多多海涵呐!”人未到声先至,一名捕头打扮的中年男子满面堆笑、拱手进入,“全因公事所在,实在无意冒犯,回头待禀明冯县令后,定派匠人前来……”说话间瞥见内里情形,话势戛然而止,笑容僵于面上。
京城即为顺天府,下设附廓二县,府治、县治均设于府城内,以中轴线划分,东为大兴县,西为宛平县。汇缘楼处在棋盘街正街西侧,属宛平县辖区,而中年男子正是宛平县衙署捕头温翊。
温翊纳罕愣神,习惯性斥道:“什么情况?一个个正事不干、犯人不抓,都躺在地上做什么东西?”
其中一名青年差役答道:“头儿,小的也不是很确定我们是怎么跌倒的!”
“什么叫你也不是很确定?”
“刚才我们奉命缉拿人犯,眼看着就要捉到了,突然飞来几块熟肉片,然后、然后就把我们砸倒在地了!”
“放屁!飞过来的就算是整头牛也不至于把你们所有人都砸倒,简直是一派胡言!”
另一名差役道:“头儿,莫说是您,便是我们自己也不敢相信几块肉片就把我们砸成这样了,可除了肉片实在没别的东西了呀!”
“肉是我丢的!”
闻声望去,只见一名英气勃勃的九尺巨汉霸气侧漏,虎目如刀,冷冷盯视,磅礴威势令以温翊为首的众差役齐齐色变。
温翊慑于其威,怀着五分畏惧、打着三分官腔、撑着二分面子发问道:“阁下是谁?”
酆于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酆于!”
“酆于?”温翊心下默念,听着十分耳熟,灵光乍现,一阵激灵,细小的眼睛暴睁两倍不止,再添二分畏惧之心,惊道:“你就是北风酆于?”
酆于昂然挺立,剑眉倒竖,凛然直视。
“阁下胆……何以出手……何以阻拦我等办差?阁下可知、可知包庇朝廷罪犯、妨碍官府办差是何罪名?”温翊底气全无、舌头僵麻、口齿不灵,愣是不敢将“胆敢”、“该当何罪”等字眼说出口。
“酆某自然知道不可包庇朝廷罪犯、妨碍官府办差,但那人明明已被你们打伤在地,既无反抗之力,也无逃遁之能,你们却还要再下毒手!这般蛮横执法,酆某岂能袖手旁观?”
温翊到底是混迹京师附廓县的捕头,若是毫无能耐,如何做得稳这权贵云集之地的捕头?心态上很快做出调整,辩驳道:“阁下此言、此言差矣,我等身为官府捕快,奉公办差缉拿人犯,天经地义!但人犯却不从命,公然反抗拒捕,我等自然要动用武力将其制服!”
“小人从未犯事,小人是被冤枉的!”被打者挣扎起身,扶桌而立,摇摇欲坠。
“好一个奸邪之徒,事到如今,还敢喊冤狡辩!”温翊嘴上这般说着,却不敢指挥下属上去捉人,更不敢亲自动手。
酆于阔步上前,就近拉过一条长凳,扶着被打者坐下,见其衣着单薄破烂,骨瘦如柴,浑身上下遍布着青一块紫一块,或被打伤或是冻伤,于心不忍,道:“康掌柜,可否给这位大哥拿件棉袄,再上些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