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世英若有所思,沉吟道:“无理也是理,无佛也是佛,无理之中求至理,无佛之中悟真佛……”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明亮罕露笑意,略施一礼,顾自离去。
东方燕嘀咕道:“什么有理无理、有佛无佛,乱七八糟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死秃驴就爱装腔作势、故弄玄虚!”
梁筠竹同样一头雾水,问道:“正阳哥哥你听懂了吗?”
留彦清张嘴抢话,却发现自己也是一知半解,说不出个具体的所以然来,只好闭回嘴巴。萧正阳心有所触,摇头道:“好像有些懂,可具体是什么我又说不上来。小爷你呢?”
公冶世英正色消褪,嘻嘻一笑,道:“懂,也不懂,跟你差不多!小爷我没兴趣做得道高僧,也注定成为不了旷世英雄,懂与不懂又有何异?”
梁筠竹又问了沐炑、留心言和慧痴,一个摇头苦笑,一个玩世不恭,一个说道:“懂与不懂,存乎一念。”话音未落,东方燕一掌拍在他的光头上,斥道:“屁话!秃驴不分大小,都一副同样的死德性!”
一行人走走停停、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游览了一大圈又重新回到了山门前。恰见一队人马临寺,足有数千之众,光马车就有十数辆,明镜亲自率众相迎。
东方燕问道:“这些是什么人?”留心言从着装上一眼认出来人身份,道:“是锦衣卫和三大营。”
当先三辆马车中下来三名年岁都在半百以上的官员,从官服补子判断,皆是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员。剩余马车乘坐人员年岁相对较轻,品级也皆在五品以下。
东方燕道:“区区几个糟老头子还要这么多人护送?”在她眼里,不管官衔多高、学问多大,下车都要人搀扶的人,统统不屑一顾。倒是对一名武将模样的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见那人跨大马持长槊,身着鲜艳锦绣服,配以锃亮锁子甲,虽只单人独骑,气势却尤胜千军万马。萧正阳和公冶世英也注意到了此人,三人齐口问道:“那人是谁?”
留心言道:“那人可了不得!”有意卖了个关子,引得东方燕催问:“心姨你倒是快说啊,怎么个了不得法?”留心言不答反问:“你们可听过‘锦衣三猛’?”东方燕道:“这还用问,自然听过,锦衣三猛龙虎豹,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莫非那人就是三猛之一!”留心言道:“正是前锦衣卫指挥使,现锦衣卫指挥同知兼礼部侍郎‘隐龙’陈寅!”
陆炳受朱厚熜偏爱,官场上陈寅不可企及于他,而在江湖中则恰恰相反。
陈寅翻身下马,同明镜等众僧一一见礼寒暄之后,便指挥卫兵分别把手寺院内外各处要隘,以维持秩序,留下少量卫兵用以保证官员安全。
腊月初八,潭柘山上烟雾缭绕,宝盖耸立,帷幔招展,人群如海,青山似岛,盛况空前。
万千僧人按辈分学识分坐于木台上下,能上台者自是翘楚人物,并配有三到五名精于笔耕的小辈僧人,用以同步记载。盘坐于台下者,又按辈分学识分作若干等。坪坝虽大,奈何僧人众多,少有世俗中人立足之地,一个个如猴似鸟,攀爬停足于树杈枝丫之上,这还算是好的,至少还能听到看到。
因东方燕睡懒觉,众人出门晚了,只到牌楼前便人满为患、寸步难进。若非有锦衣卫和三大营的卫兵从中维持秩序,怕是早已生乱。见此情状,留心言提议道:“咱们均非喜好佛学之人,只为凑个热闹而来,眼下既无下脚之地,又错过了开场仪式,倒不如去别处转转,怎么着也好过受人挤人这份罪!”
众人正要离去,洪法如泥鳅般钻出人群,来到众人面前,见礼道:“诸位施主可算来了,快随小僧来,怀空师兄早为诸位施主备下了一处绝佳的观摩之地!”
东方燕不为晚起耽误而自责,只为凑不成热闹而失落,闻言为之一振,急不可耐地推搡着洪法,让他快快开路。
众人随着洪法挤过人流,穿过山门,一路兜兜转转,来到寺院北面,见到一处高地上站着一小撮僧人,怀空赫然就在其中。双方互换位置,站身其上方知其中之妙,高地高的恰到好处,看不到整座坪坝,却能将木台尽收眼底,还能听清僧人们的讲话内容,诚如洪法所言,果然是处绝佳的观摩之地。
明镜作为东道主,率先发言:“佛者,觉悟真理者,具足自觉、觉他、觉行圆满,如实知见一切法之性相,成就等正觉之大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