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宿承安拉着锦初,跟着叶锦暄进了书房。
欢颜亲自捧着茶水小食端上来,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被宿承安叫住。
“欢颜先留下。”
欢颜诧异地望了锦初一眼,得到了锦初一个安抚的眼神,于是她转身在叶锦暄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锦初也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宿承安,其实她也不知道宿承安为何要叫住欢颜,之前这等秘事,可是从来都不让欢颜参与的。
宿承安倒也不曾卖关子,开门见山的问道:“三哥,容我问一句题外话,你与欢颜是否彼此有心?”
此话一出,就算是彻底撕开了叶锦暄与欢颜之间,那种未曾明说的关系。
欢颜的脸色瞬间涨的通红,她快速看了对面的叶锦暄一眼,就低下了脑袋,长长的睫毛覆盖了眼中的羞赧与慌张。
锦初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她一双手交缠在一起,这是欢颜紧张无措时的习惯性动作。
她转而去看三哥,却见叶锦暄看了垂目不语的欢颜片刻后,对着宿承安不答反问:“世子何以有此一问?”
“西北战事吃紧,年前时陈天耀不敌西戎人,丢掉浮云城,败走并龟缩在凌云城的事情,想必你也很清楚吧?”
叶锦暄眉目冷凝,微微颔首。
“我们那边的人传来消息说,现下凌云城的将士们对于陈天耀极为不满,加上京城乱做一团,亦是无暇顾及现今立于凌云城的那批西北军。
“当初岳父的另一得力部下,曾经被陈天耀戒备防范,一度贬为裨将的刘忠全将军,如今正好得了喘息之机,很得军士拥戴。”
“刘忠全将军本就对当年岳父之事愤愤不平,去年你们又曾经数次往来,他对你亦有扶持之意。”
“今年若是局势大变的话,西北那边必定要提前夺回浮云城,如此既能重振西北军士气,又能早日庇护西北一方子民。”
“而今打败西戎,重新夺回浮云城,京城做不到,陈天耀那个背主藏奸的败军之将更是做不到!”
“南境有陈广大将军坐镇,我曾与他有过并肩之谊,也曾解过南境军的燃眉之急,故而他与我有过君子之约,若局势动荡,他会坚守蕉城,护好南境安宁。”
“因此,若我北境与京城开战,西北务必要提前稳住。”
锦初和叶锦暄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宿承安话中的意思。
今年若是老皇帝还不醒来的话,京城必定乱做一团,这也是北境与京城决战的最好时机。
南境不参与权势争夺,届时北境与京城开战,西北倘若不稳,让西戎人趁势南下,在北境与京城斗得两败俱伤之时,摘了大晋这颗桃子的话,那后果可真不堪设想了!
那样的后果,是整个大晋官兵子民,都不愿承受的。
因此,北境若要与京城开战,这西北必定要有人去稳住军心局势,还要将西戎人死死压制在浮云城外的贫瘠荒漠之地。
若北境想胜的话,西北军必定还要握在自己人手中。
而这个自己人,做为世子妃的兄长,做为前西北军大将军之子,做为与陈天耀有血海深仇的叶锦暄,将是最好的人选!
锦初沉默了。
若是叶锦暄去的话,对于定北王府,甚至对于她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可此行凶险,这一去能否成功,谁也无法保证,她更无法自私的随意去替叶锦暄做出选择。
屋子里一片安静,本还垂首低眸的欢颜,此时也下意识咬着唇角,眼中蕴着泪水,紧张地盯住身边的青年,等着他的回答。
连她都看出此事的凶险了,他不会看不出来吧?
叶锦暄看了眼沉默的锦初,又看了眼紧张的欢颜,轻声而坚定的开了口:“好,我去!”
话音一落,欢颜的眼泪就砸了下来,砸在她因失态而骤然抓住叶锦暄的那只手上。
小小的一颗泪珠,却像是带着万钧之力,只砸得素来坚毅淡漠,几经生死的青年,心头也忍不住遽然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