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天子一怒,天下禁佛(二合一)(1 / 2)

“好,我去……”

伴随一阵鸡飞狗跳的惊慌,立即有宫女飞奔着,朝御书房跑去,还有人去寻宫中太医。

余下的女官则蹲伏在地,将浑身染血,近乎昏厥的赵都安扶起来,等宫中禁卫赶来,一起将赵都安送去最近的房屋中。

少顷。

当大虞女帝得到通报,风风火火循着指引,抵达房门外时,聚集于此的宫娥们齐声行礼:“陛下!”

徐贞观素白的脸蛋上没有笑容,虽竭力维持镇定,但那明显紧张的神色,却掩饰不住。

“赵大人在房间中?”

“是,奴婢等人已请了太医在里头……”

徐贞观不等下人说完,已裹着冬日的寒风,径直推开房门。

“呜呜……”

冷风从她身后吹卷进来,瞬间灌入古色古香的卧房。

房间内,一名年事已高的太医,正站在床边,周围是数名太监和宫女,有人手中捧着染血破烂的衣衫,还有人端着满是血水的铜盆。

“陛下!”看到女帝闯入,都是齐齐一惊。

徐贞观没理会众人,提起裙摆,径直冲到床铺旁,等绕开一个个身影的遮挡,终于看清了床上平躺的赵都安。

他的衣服已经被扒掉了,裸露出的肌肤上,鲜血已被擦拭过,其余地方还好,唯独胸口位置,整个血肉模糊。

身上各处经络穴位,扎着一根根银针。

“参见陛下。”老太医转身行礼。

徐贞观面如寒霜,定定看着昏迷的赵都安:“情况如何?”

老太医一脸庆幸道:

“陛下且放宽心,赵大人并无性命之忧,亦未伤及根本。只是外伤。不过也只差一点了,若非赵大人身上套着宝甲,扛下了大半的伤势,否则……”

旁边,一名太监手中捧着那被武帝城视若珍宝的“六符宝甲”,此刻整个甲胄朝里凹陷进去,隐约可见一只掌印。

徐贞观无声吐出一口气,猝然得知噩耗时,混乱的心神得以安定。

她沉默地走上前,并未顾忌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抬起皓腕以纤纤玉手,按在赵都安的眉心。

继而神识仔细扫过他全身,确认伤势在可疗愈范畴后,紧绷的心弦才得以真正舒缓。

“来人,去皇宫药库内取伤药来,内外皆要。”

“你们都出去吧,朕要亲自为赵卿调理经脉气机。”

“传令下去,将消息封锁,知道此事者一律禁足。”

徐贞观几条命令下发,众人称是,纷纷撤出房间。

等房门关闭,徐贞观拉了一张圆凳,坐在窗边,握住赵都安的手,闭目渡入气机。

以自身修为,帮他修复被震的紊乱的气机。

而伴随一股股气机渡入,赵都安身上的一枚枚银针也绽放辉光,约莫过了两刻钟,下人送了药进来,而后撤离。

没敢打扰陛下为赵大人治病。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赵都安终于缓缓撑开眼皮,看到自己躺在床上。

头顶的垂下的帷幔,身上传来阵阵肉痛,他疼的下意识咧嘴吸气,掌心却感受到柔软的触感。

等眼角余光,瞥见坐在窗边,闭目打坐般模样的凡尘仙子,那想吸气的动作,硬生生给他憋回去了。

贞宝?

不是梦啊,是活的,热乎乎的贞宝啊……赵都安无声地眨巴大眼睛。

他并没有真正的昏迷,之前虽意识浑噩,却隐约也知道,自己好像给一群太监宫女抬进了屋子,好像也听到了女帝的声音,只是迷迷糊糊间,无法辨别真伪。

如今看到那张天底下再无任何女子可与之媲美的,清冷绝色的容颜,他终于确定:

“我这是顺利传送回京城了?嘶……万幸啊万幸,幸亏我足够苟,将传送宝玉塞在了六符宝甲内,关键时刻救我狗命……恩,也幸亏偷袭的刺客没有一击爆头……”

“等等……刺客……”

混乱的思绪逐步清晰,赵都安脑海中,他在码头岸边遇刺的一幕逐渐清晰起来。

影卫的情报……乌篷小舟……人群中钻出的一颗光头……

“大净上师……为什么,神龙寺的大净上师会埋伏刺杀我?一个龙树还不够?”

赵都安想不通对方这样的行事逻辑,从里到外透着古怪。

不过……

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经摆脱了危险,回到了最安全的大虞皇宫,女帝就在他的身边。

他身旁又有了遮风挡雨的靠山。

念头浮沉之际,他不敢动,生怕惊醒了女帝,只是微微侧头,安静地凝望着女帝那张极好看的脸。

就像前世疲惫的时候,躺在床上看自己养的那只猫,便很欢喜。

“你看够了没有?”闭目的徐贞观忽然说道。

“没有……啊不是……陛下您醒着呢?”

赵都安悚然一惊,对上了徐贞观撑开的那双眼神似嗔似喜的眸子。

他有点尴尬,也有些没来由的得意,竟罕见的有点笨拙地嘿嘿笑了起来。

徐贞观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半点真的生气,只是无奈于这家伙都浑身是伤了,还有心思跟自己耍嘴皮子。

莫非男子都是这般么?

心中终归是喜悦大过于其他的,徐贞观这会才有心思回想,自己方才这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情绪变化。

本该威严冷漠的帝王,却不知怎的被一个区区臣子牵动情绪,从宫女口中得知“赵大人要死了”时大脑一片空白。

赶到房间中,看到他昏迷染血时颤抖的指尖,以及心中没来由涌起的愤怒与后悔……后悔为何要派他出去,让他外出磨练,是否是个错误的决定……

以及,方才这家伙醒了就不老实,自己心头的如释重负……这诸多复杂情绪,俨然已超过了君臣的界限。

就像她这些日子,口口声声关心的是开市,但究竟是几成关心开市,几成在意许久没消息传回来的赵都安,是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事情。

不过意志坚定的女子帝王只在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中稍微停顿片刻,就强行掐断了那些心思,恢复了清冷威严的帝王形象。

她噙着冷笑道:“是啊,朕醒着你不高兴?”

赵都安叫屈道:

“您说的哪里话,臣只是……只是……有伤在身,不便起身行礼……”

徐贞观噙着危险的笑容:

“哦?是么,那你还不撒手?”

“……”赵都安这才讪讪然收回了抓着女帝小手的那只大手:“臣这是……”

“好了,六符宝甲救了你一命,你虽没伤及根本,但说多了话精力也跟不上,莫要说那些废话,究竟是谁伤了你?!海供奉都没拦住?”

徐贞观粗暴打断他废话,直入主题,眸子严肃地盯着他。

赵都安沉默了下,收敛玩笑心思,想要起身,但试了下发现实在没力气,只好躺在床上,认真道:

“臣正要向陛下汇报湖亭进展。臣等不辱使命,开市圆满成功。”

圆满成功!

听到这个本该令自己极欣喜,龙颜大悦的消息,徐贞观却发现,自己并没有预想中喜悦。

她冷静道:“朕问的是,究竟是谁伤了你。”

赵都安无奈道:

“这件事有些复杂,臣琢磨着,得先把前因后果都说给您听,才能做出正确判断。”

“那就快放。”徐贞观被他这副样子弄得没脾气,分明是想立即给他撑腰,结果这家伙反而不急的样子。

臣子不急皇上急,什么道理?

赵都安组织了下语言,才缓缓道:

“臣等一行,南下路上并无意外,唯独在即将登岸时,遭遇徐景隆带着武帝城出身的断水流,对臣予以拦截……”

他先把江上遭遇说了一遍,而后是他登岸后,包括见靖王,又见淮安王等一系列经历。

女帝始终安静听着,没有打断,等听完淮安王这一节后,稍稍吃了一惊:

“所以,淮安王是要坐山观虎斗?看你们谁斗赢了,再予以支持?”

“是,”赵都安点头,认真道,“臣领会这层意思后,就一直等待靖王出招,直到臣去烟锁湖……”

这是重头戏了,赵都安描述的更加仔细,包括自己主动钓鱼,带郡主一起的心思等等,皆予以道出。

等听到断水流、齐遇春、以及疑似靖王府安排的杀手湖上围杀时,徐贞观的眼神凌厉如刀锋。

等听到赵都安反杀神箭手,却被王妃劫走后,徐贞观再次变了脸色:

“陆王妃是世间境术士?所以,你是被她打伤传送回的?不……不对,时间上不对……”

她想不通,赵都安如何破局的。

直到赵都安说出,陆燕儿竟是裴念奴这一脉的后人,女帝脸上才显出错愕与恍然来。

她是知道赵都安在六章经中,观想出裴念奴的。

但对于,赵都安竟当真以神章中品修为,实施了一次“神降”,并利用传承体系压制,击败并策反王妃这件事,女帝仍不免怔然。

这一切,太过超出想象。但仔细想来,又都符合逻辑。

“所以,你非但没受什么伤,还将王妃安排成了朝廷的间谍?”徐贞观脸色古怪至极。

赵都安对自己这个操作,也很得意:

“是。至于之后的事情,就顺利多了,臣回归后,带着那些刺客杀手,去狠狠落了靖王的颜面,淮安王如约出手,开市也就顺理成章完成。”

女帝静静消化了一阵,她设想过赵都安能完成这次任务,却没想到,他完成的如此优秀。

然而,相比于开市的战果,她心中迷惑却更大:

“既如此,你又是怎么受伤的?”

按理说,开市已经落下帷幕,靖王身边又有了间谍,真就为了报复,第二次组织刺杀?未免有点不合道理……

赵都安缓了口气,终于将自己归途上,遭遇大净上师偷袭的事情说出。

而听到这个结果后,饶是女帝已经做了诸多猜测,仍旧怔住了。

龙树菩萨疑似参战,被小天师阻拦。

大净上师埋伏偷袭,海公公来不及救援。

“神龙寺……好一个神龙寺,竟是神龙寺!?”

徐贞观玉面凝霜,美眸含煞,猛地站起身,“这帮秃驴,竟胆敢刺杀朝廷命官,看来朕上次的敲打不够啊。”

说着,她忽然瞥了赵都安一眼,说道:

“你且在宫中养伤,朕出去一趟。”

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走。

“陛下且慢!”

赵都安急了,奋起千疮百孔的身体,猛地抓住了女帝的小手,语气严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