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大半年,这家伙到底还藏着多少东西,没有暴露出来?
诗文你会,治国你懂。
如今连儒学之论,都闹出这般大的动静。
“那所谓‘心学’,究竟是你从哪里得来?”
徐贞观盯着赵都安,很严肃地发问:
“这不该是自学读书能悟出来的道理,或者以你的年纪,不该能做到。”
我说我是做梦时,有仙人传授你信吗……赵都安嘀咕,对此却也找好了说辞,他认真说道:
“其实臣也只是提出个想法,并没有陛下想象中是一套多么完备的学说。若真有那般好东西,臣何必先行试探正阳?”
徐贞观愣了下,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其实,臣那心学之说,原本就是取自于正阳的书籍。臣那日翻看其著作,就已看出只言片语来,那字里行间,就透出一股隐隐的,另立学说的苗头。
臣便记住了。起初也是完全没信心的,只想当个马前卒,私下试探那正阳,好知己知彼,为太师多探听些敌人虚实……”
“却没料到,反倒是启发了对方。与其说是臣打败了正阳,不如说是他自己被打败了自己,呵……有时候,人顿悟可能就差了那么一层膜。
正阳人在局中看不清,董太师、韩粥等读书人,也因从小学的都是正学那一套,更跳不出思维定式,反倒臣这种武人,才得以看得清,臣这么一点拨,对方自然就悟了。”
赵都安侃侃而谈。
依照他的说法,就是正阳本就距离领悟心学只差一层。
赵都安因身处局外看得清楚,便从正阳自己的学说著作中揪出那些矛盾的地方,当子弹打过去,一下给正阳打通了……
这个解释无疑就比他一个二十多岁,没怎么念过书的武人搞出来一套儒学理论出来,靠谱的多。
前者太过离谱,以至于假的过分。
所以赵都安早在出手前,就编好了理由。
这套说辞一出,就勉强能解释了,虽然还是有点离谱,但起码听上去是那么回事了。
“陛下,臣甚至怀疑,这个正阳就是故意的。”
赵都安继续加码,一脸神秘模样:
“没准,他本就想出了心学,但知道一旦公开,会惹来诸多儒生攻击,还会得罪慕王……所以这老贼耍心机,故意来京城走一遭,将这个锅甩给了臣。
这样他回去也有了交待……臣看此人就是一脸奸相,心剖开来,都是黑的。臣这次遭了无妄之灾,实在是……”
徐贞观一开始还认真听着,顺着他思路思索,但越听越离谱。
到后来干脆脸都黑了,哭笑不得:
“你这厚脸皮。前面猜的还有些道理,后面都是些什么阴谋心思?那正阳会放着留名青史的机会不要,把开学派的名头给你?”
赵都安两手一摊,无辜的样子:
“这谁知道呢,读书人坏水可多了,哪里如臣这等武人心思单纯,对陛下赤胆忠心?”
“……”
徐贞观懒得搭理他了。
至于赵都安给出的解释,她心中仍旧将信将疑,直觉总告诉她,这事不是这家伙说的这样。
但女帝如今又何尝猜不到,赵都安身上有一些秘密?或特殊之处?
太祖皇帝的龙魄能选他,本就说明了很多东西。
她只是不想深究罢了。
“你最好面对旁人的质疑,也这般说。”徐贞观不咸不淡道。
赵都安一脸真诚:“臣说的都是真的。”
“呵呵……”徐贞观冷笑,这家伙越是这般,她越不信了。
正要说什么,忽然君臣二人同时扭头望向赵家院子正门方向。
……
“娘,陛下气场好大啊。”
院落中,赵盼离开内堂后,只觉身上沉甸甸的压力一下散了大半。
重重吐出一口气:“我手掌心都是汗。”
“为娘又如何不是?”尤金花也近乎虚脱了一般,坐在院中石凳上,不顾屁股蛋的冰冷,她扭头回望灯火通明的内堂,忧心地说:
“常言说伴君如伴虎,大郎真不容易。”
“……”赵盼忍不住道,“大哥和陛下未必是那种伴吧?”
尤金花奇怪地看着女儿:“你以为是哪种?”
赵盼一下支支吾吾,意识到自己想多了,正要解释,忽然院门外头传来女帝侍卫的声音:
“什么人?”
然后,母女二人只听到隐约的闷哼声。
然后夜色中便看到一位肌肤雪白丰腴,乌黑长发披散,寒冷暮秋只披着件单薄僧衣的美艳女菩萨由远及近。
般若菩萨眼含微笑地朝母女二人颔首,念了一声:
“阿弥陀佛,贫尼来寻赵大人。”
说完,她抬起近乎透明的眸子望向前方的饭厅,笑容古怪:
“看来贫尼来的不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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