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你不明白,我鼓起勇气回来,就是为了重走老爸和表哥当初引领我走上的那条路,回到雪山深处,战胜纠缠了我整整九年的心魔!如果办不到,我宁可死在雪山上!”
奥娜斩钉截铁地话语,使客厅陷入寂静。
“奥娜,我知道你还记恨卡洛,然而你表哥已经为他的错误付出生命的代价,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肯原谅他吗?”舅妈含着眼泪问。
女骑士轻轻摇头,握住舅妈的手:“我早就不恨表哥了,我猜他当初并非故意开小差,肯定有苦衷……”
“我只恨自己当年太弱小,眼睁睁看着老爸葬身独眼大蛇之口,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吓得瑟瑟发抖,满脑子想着逃跑……我恨那个胆小无能的自己!”
说到激动处,奥娜眼中浮现泪光。
“我要证明自己不再是从前那个懦弱的小姑娘,证明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实力挑战杀害父亲的怪物!所以我一定要参加明天的抽奖活动,争取一次救赎自己的机会!”
“奥娜,我们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侯爵夫人柔声开导女骑士,“全镇5000多人参加抽奖,最终只有一人能够中奖,负责组建狩猎队,伱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够从5000人当中脱颖而出,摸到那张唯一的头彩?”
“中不中奖,并不重要。”奥娜平静的说,“如果摸不到头奖,就加入中奖者的狩猎队,相信以我的实力,不至于被拒绝。”
“奥娜!你离开太久,不懂镇上的情况,无论谁中了奖,狩猎队多半还是斯莱家族说了算!”汉克先生苦笑着说。
“你爸妈活着的时候,咱家跟斯莱父子的关系就很紧张,这些年来也没有缓和,他们不会允许你加入狩猎团队。”
“退一步说,就算斯莱父子同意你加入狩猎队,狩猎行动也不会由你说了算,更不会陪你猎杀独眼白蛇,那实在太危险!”
“奥娜!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过去的事就过去吧,独眼白蛇太恐怖,绝对不是你惹得起的!”汉克郑重告诫外甥女。
“大叔,奥娜可不是一个人战斗。”阿佳妮笑着接过话茬,“她身边还有我,还有罗夏和一群勇敢的同伴,我们联手对付独眼白蛇……喔,我更习惯叫它的学名霜虫,问题不大。”
汉克先生知道这位贵妇人来头很大,连忙摆出谦恭的姿态,恳切地说:“尊敬的侯爵夫人,我当然相信您的实力,问题是中奖的概率实在太低,摸不到奖,一切都是空谈。”
“这个嘛……我不介意花点儿小钱,从中奖者手中购入彩票。”阿佳妮笑容狡黠,“或者干脆把镇民手中的彩票都买下来,五十万够不够?”
汉克和海莉夫妇俩,被侯爵夫人的财大气粗深深震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夫人,您这样操作是不合规矩的。”
汉克先生话音未落,就被妻子打断。
“虽然不合规矩,可斯莱家族这些年来不是一直这么干?他们出的钱还不如侯爵夫人多,凭什么他们做得别人就做不得?”
面对妻子的质问,汉克先生欲言又止,只是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你懂什么”,就不再多说了。
罗夏越听越好奇,迫切想搞清楚“抽奖”的内幕。
然而奥娜一家似乎有所避讳,都不肯直白的把这件事讲清楚。
罗夏有些不耐烦,就找个借口离开客厅,决定自己去楼下酒吧收集情报。
帕雷诺教授和蜂鸟还没走,罗夏就过去拼桌,点了咖啡和当地特产的巧克力蛋糕。
帕雷诺是威普顿大学的退休教授,拥有社会学、民俗学、经济学和法学博士学位,在上述领域都发表过不少重量级论文。
在学术界之外,还当过威普顿首席法官,兼有驻外大使的光鲜履历。
罗夏向他请教可可镇的民俗,算是问对了人。
“可可镇有一句谚语:四月抽奖,丰收在望。”
帕雷诺教授放下咖啡杯,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扑克牌,递给罗夏。
“这种很普通的纸牌,就是抽奖的道具。”
“5000多张纸牌当中,只有一张纸牌的正面画着象征幸运的金甲虫。”
“抽中金甲虫卡牌的人,接下来一整年将会成为整个可可镇的最高裁决官,这就是奖品。”
“当镇民发生纠纷的时候,裁决官有两种选择。”
“其一是置身事外,让纠纷双方走正常的法律诉讼程序。”
“其二是亲自插手,在这种情况下,裁决官的话就是法律,他说谁有理谁就有理,不允许抗辩,如同国王的圣旨!”
“然而权力并非全凭幸运得来,必须付出对等的代价。”
“中奖者在成为裁决官之前,必须选拔至多七个同伴,陪同他穿过北方虫洞,进入大雪山狩猎。”
“七天之内,狩猎队必须返回镇上参加播种节,并且提供足够的猎物用于献祭。”
“逾期不归,或者猎物不够,裁决官必须从自己的家族当中挑选一个最亲近的人代替祭品,于播种节当日公开烧死在图腾柱下,这就是权力的代价。”
听帕雷诺教授上了一堂民俗课,罗夏才意识到,可可镇播种节的三个关键词,“抽奖”、“狩猎”和“献祭”组合在一起,远比他以为的更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