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进宫已有七日了,可这七日里她没有迈出过乐华宫一步,也没有见过除了乐华宫以外的其他人。
她记得册封郡主那天,所有的仪式都十分潦草。前去谢恩时,竟连王的面也没见着,就只在寝宫紧闭的大门外遥遥一拜便算了事。仪式完成以后,册封使将她安顿在了西北角的乐华宫中,并且毕恭毕敬地告诉映月,说会有其他人来为郡主安排诸事,说完便走了。可是七天过去了,却是谁也没有来过。
这乐华宫并不算小,可是宫人却不多。瞧他们一个个懒懒散散没精打采的样子,好像新来的主子不是刚册封的郡主,倒像是个失了宠的嫔妃。所幸映月带了竹桃随自己一同进宫,饮食起居皆不用外人插手。宫人们虽然时常偷懒,但一来,上官家从不苛责下人;二来,映月也不想多生事端,只要说得过去,她倒也并不十分在意。
到了第十天,她主仆二人仍是无人问津。映月终于呆不住了,她决定出去一探究竟,虽然这样做在宫中大不合规矩,可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让她进宫确实是为了排练王妃寿诞的歌舞,那么时间这样一天天地过去,再晚就来不及了;可若对她另有安排,又何以将她晾在这里不闻不问?她一定要去弄个明白。
可是还没等他们走出乐华宫的大门,主仆二人便被守在门口的侍卫拦了回来。
“郡主请留步。”两名身材魁梧的侍卫一左一右从石柱后面闪身出来,将大门堵死。
“你们让开!”映月壮起胆子,板着脸,自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我要面见玉藻王妃。”她从没用这种语气命令过下人,
两名侍卫一听,登时面如土色,互相看了几眼,却不知如何是好。
映月见此法得售,胆子更大了些,便厉声又问:“还不让么?!”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两侍卫的背后传来:“郡主想见哪一位王妃?”两人急忙闪身让路,只见一个将军打扮的男人逆光站在宫门口。他手指轻轻一挥,两名侍卫立刻退回到先前的位置重新站好,站得比石柱子还直,纹丝不动。
映月回答说:“我要见玉藻王妃。”
男人轻声笑了笑,“郡主为何要见玉藻王妃?”
映月心中好生疑惑,自己为何进宫虽不至昭告天下,可也毕竟不是偷偷摸摸,怎么这些侍卫竟都如此糊涂?她只道宫中各项程序繁琐,职责划分过细,消息传达疏漏也是有的。因此少不得又将进宫为王妃寿诞编舞等事絮絮说了一遍。
没想到那将军笑得更加古怪,说:“难道进宫之前没有人告诉过郡主,玉藻王妃早已薨逝多年了吗?”
映月这一惊非小,竟至脱口长呼。她在家时,偷听父母谈起“阳歌公主”那桩公案时曾提到过玉藻王妃,还说她就是当今国师的姐姐,所以便以为此次进宫正是为了她的寿诞。可即便聪明如映月,此时也忘了多想一层,这偌大一座王宫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王妃?以至一开口就犯了这样天大的忌讳,却不知刚刚那些话又会惹出些什么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