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怪我吗？”

陆百春急忙摇头，苦笑道

“怎么可能呢，虽然外界都传是你想要侵吞浮家才出手镇杀他的。但是我们都清楚，你杀他是因为他勾结异人，荼毒同胞，甚至连自己的族人都不放过！”

陆千秋冷哼一声

“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的老杂毛，还百净尊者！一巴掌拍死他都是便宜他了！”

“为了虚无缥缈的长生，居然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下得了毒手！老畜生，不过他研究出来的灵魂神通的确棘手，那个老杂毛有点招全用在自己人身上了！”

“强大的修为并不代表这个人也是光明磊落的，人人都认为尊者高高在上，但尊者也是人，历史上的败类尊者也不是没有！他浮屠昼，就算一个！”

“算了不聊他了，想想就犯恶心！”

陆千秋排开话题，陆百春自然也顺着他的话头去说。二人又对细作的问题讨论了一番，一直到快要宵禁陆千秋这才离开。

“我走了百春，注意身体，莫要过于操劳。”

陆千秋离开了，陆百春则是继续批阅折子，一直到深夜他才将桌面的流萤晶灯熄灭。

陆百春熄了灯却没有准备睡觉，五洲的夜晚永远不会伸手不见五指。灰蒙蒙的天空始终会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在这光芒下陆百春靠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绘晶笔发呆。

他已经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有了这种习惯了，昏暗的屋内，陆百春的脸上难掩疲惫。那是一种身心俱疲的状态，这种肉眼可见的疲惫在他的身上经久不散。

“唉……我好像……又失眠了。”

陆百春这些天一直这样，虽然他很累，但是就是不肯上床睡觉。随着他接触的事越多，管理的事情越多，陆百春越是能够感到力不从心。尽管他已经极力去做好这些事情了，但是他始终感觉差些什么。

焦虑不安加重了他的失眠，但是却不是他失眠的根本原因。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感到力不从心他就会想起他的二哥陆十夏。这些年来，陆百春总是会梦见陆十夏，梦见十多年前的那个雨天，陆千秋拼了命救下了自己，而陆十夏却被防风氏一口咬成了两节！

血液泼洒，浸透了自己的衣衫，冷冰冰的雨水让陆百春分不清楚落在自己身上的是雨还是陆十夏的血！

在梦境的最后，陆百春好像看见了，看见了陆十夏临死前的表情。那是什么表情？

不甘，怨毒，憎恶，愤懑不平！仿佛在说

“为什么我要死？凭什么死的是我？”

每每到这个时候陆十夏就会惊醒，他发现汗水已经打湿了自己的衣衫，心跳加速但是却手脚冰凉，这个梦陆百春已经做了无数遍了，但是每次他都还会汗流浃背！

无一例外，每次惊醒后，各种杂乱念头就会在他的脑海回荡。

“如果当年死的……是我就好了！”

“如果是二哥，他一定会比我做的更好吧！”

“……”

这些念头撕扯着陆百春的内心，各种想法折磨着他，让他再也无法入睡！

活着的人，要比死人承受的痛苦多的多。因为他们要背负着死去的人的那一份继续活着，还要饱受内心愧疚的摧残。

陆百春正是如此，所以他才会极力辅助陆千秋，哪怕自己已经身心俱疲也要去做。

或许十几年前的那个雨天，陆百春也随着陆十夏一并死了。现在活着的……

是想要成为陆十夏的陆百春！

片刻后的陆百春又重新点亮了流萤晶灯，长叹一声后喃喃自语道

“反正失眠也无事可做，我再看看吧大哥不擅长这些，我要多做些才是！”

“嗯？浮广陵……有点意思！”

或许这一夜，陆百春依旧会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