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秦时明月汉时光(1 / 2)

心若凌云 小乐即安 2244 字 10个月前

即使心有不舍,我与陆致成还是很快走回了我家的楼下。

与他和解,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值得记忆的事情之一吧。

我停下脚步对他说,“关于那份报告,我需要做什么?”

他回答说,“今晚我会把你最新那版的修改建议发给你。算了,今天很晚了,我明早再发给你吧。”

我点头说好。然后我再次感谢他,“谢谢你,陆致成。”

他停顿了片刻,然后微笑着问我,谢他什么。

我说,“谢谢你,肯花时间来专门向我解释。让我能象现在这样,心情轻松愉快。”

他转了用有些严肃的语气说,

“如果可能,我希望你能忘记过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朝前看。”

我笑笑,说我会的。

于是我们互道晚安。走到居民楼的门口,我转过身来。他还站在车边,看着我。我朝他挥了挥手,手指间的钥匙,在清风中发出一阵脆响。我换了只手,又朝他挥手再见。他笑着,也朝我挥挥手。我就那样,停在那里看着他。他可能意识到我希望看着他开车离开。于是他转身进了车,启动了车子。他摇下车窗,朝我喊了一句,快点回家。于是我转身,在他的车驶离的瞬间,我走进了楼。

已经十一点了,我毫无睡意。

我又打开邮箱,继续写我那封未写完的给凌云的信。

“凌云师兄,你好。我现在感觉自己像个傻瓜。我对你的忠告充耳不闻,任由着莽撞的自己,目不斜视,不管不顾地朝马路那边的陆致成冲了过去,也不去看看会不会被过往的汽车撞到。此刻,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上封信中的问题。我该如何不让自己沉沦,不重蹈覆辙?----你的朋友,许亦真。”

“又及,你上次说,你作为男人,听了我的话心里不是滋味,到底是什么意思?拜托你告诉我,你不会也是心生了涟漪。”

写完之后,我不想验证这些话,是否真的是我确实想对凌云说的。我按照自己描述的自己,莽撞地,不管不顾地点了发送键。

我在灯下默默坐着,沉默地打着字。周边一片寂静。

我抬眼看了看窗外,今晚的月色很好。月华如水,温哥华也许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天吧。

我再次去洗漱,收拾了一下自己,将头发披散下来。临睡前,我略觉不安,登录进163信箱再查看一次。

有信。这一次,凌云竟然过了几分钟就回复了。

“许亦真,希望我上次的话,不会让你误以为,我想要与陆致成来争夺你的芳心。我与你相互写信,已经有很久了吧?我也没去认真算过。如果我真的有意加入战斗,我在好几年前就买机票了,不是吗:-)我不得不坦率指出,如果陆致成真的像你所期盼的那样,对你有什么企图的话,他也不会有耐心等上两年才动手的。钱钟书不是说过,“长期认识并不会日积月累地成为恋爱,好比冬季每天的气候罢,你没法把今天的温度加在昨天的上面,好等明天积成个和暖的春日”。这位陆致成先生深更半夜专程来找你道歉,似乎是对你有了“企图”,但那只是你作为女人的想法。我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最有可能的,还是因为你们在工作上有重大的经济利益驱使。他不愿失去一只全心全意好好干活的好工蚁,所以他特地花时间来清除你的心理垃圾。这对他而言,相当于一次加班。恭喜你,许亦真。历时四年,你终于成长成为一名对老板来说举足轻重的员工。----你的朋友,凌云”

“又及,我不太喜欢学女人写信,总是又及来又及去。我不想否认,我花很多时间与你写信,确实是因为我对你略有好感。因为,你总是让我想起我的前女友。就是当年我坐在八舍楼下,看着那些苍翠的梧桐树,心里想念的那个人。”

我慢慢地合上了笔记本的屏幕。

眼泪猝不及防就涌了出来,我拿手去揩,又有更多的,汹涌而出。

我呜咽了一声,将自己紧紧地抱成了一团。

我在眼泪中睡去,醒来时却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我绝不会怪凌云的坦言相告,告诉我他对这其中人情世故的判断。他毕竟比我要成熟了很多。他对我,一直就象黑暗中的灯塔,告诉我应该如何在漆黑的海面上航行。我感激他的坦诚,直接和不偏不倚的态度。

只是我想,凌云他自己也是与我一样的追梦人吧。他说我总是让他想起他的前女友,大约还是多年前那匆匆两面印象中的我,穿着校服,齐眉短发,圆鼓鼓的脸蛋。他如果见到我眼前镜中的这位,披着凌乱长发,双眉微蹙,眼神时而“精干”时而迷茫,双颊瘦削,面色发白的女人,恐怕只能想起城市钢筋水泥丛林中的蝼蚁。是的,就是他口中说的,一只好工蚁。

我突然有一股冲动,要去把头发剪了。

我想起好几年前,她临出国的时候,也是将一头长发,比我现在还要长很多的头发,那么一大把乌黑油亮的长发,毫不犹豫地剪了。她说,她捐赠给医疗机构了,可能还有点用。当时我听她那么说,很想上前去抱抱她,她猛然挥手,用力推开了我的拥抱。

我被她推坐在床沿上,伤心地仰头问她,“秦月,我们以后,还会是最好的朋友吗?”

“真真,你该长大了。我们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你想象的最好的朋友。我们只是幼年时曾经算得上是朋友而已。你有你的,我也有我自己的路要走。我希望你能记住你答应过我的,除此之外,别无他求。”她的语调很冷淡。

我忍不住哭起来。

她略带烦躁地说,“哭,哭,哭,你就知道哭。看谁以后敢娶你。”

她将我从床沿上一把拉起来,推搡着我,离开了她的房间。

然后砰地一把关上了门。

好几年了,她杳如黄鹤。她和与我仅有两面之缘的凌师兄相比都远远不如,我又能说什么呢。凌师兄是因为想念过去的女友,所以不忍心不回我信。可能我在他的心目中,变成了他前女友的一种延申和幻象。难道她,对儿时的光阴竟然是那么一无所惜,对她的过去竟没有丝毫想念么。

是啊,她一贯是这种言出必行的性格。

她说过,她要与她的过去一刀两断。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坚毅,斩钉截铁。让人胆寒。

我将镜中人的长发卷起,用发夹固定在脑袋上。

我走出洗手间,在走廊上遇见了那位新来的领导,章洋。我朝他点头致意,向他说早安。他停下了脚步。他的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微笑着说,

“许亦真小姐,你将头发盘起来很好看,显得很知性温婉。不错。”

我有些惊讶,将双手在身前握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朝他匆匆点了一下头,低头从他身边走过。回到座位,趁人不注意,我伸手将头发改了一下,绑成一个马尾。

那天的晨会和下午的例会,我感觉这位章boss,总是若有若无地将目光投射向我。我偶尔遇见他的目光,总觉得他的眼里,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那种微笑,好象并不完全是善意,只给我带来一种紧张不安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只老虎,在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他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