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初没有那么做，是否……会一样呢？】

用尽力气的黑角则瘫倒着、喘息着、抽泣着……像个无助的孩子被困在角落里暗自流泪。

在这远离尘世的地下空洞，黑暗如潮，吞没着他仅存的光芒。

死亡的阴影如蛆附骨，与黑暗交织缠绕而来，却不知何时才能落下最终的裁决。

黑角则不知道这最后的光什么时候会熄灭，然后自己将溺死在这寂静无声的黑暗中。

自救过、沮丧过、宣泄过……疲惫不堪的他闭上眼睛，心中感到莫名悲痛，胸口发闷，泪水不受控制的溢出，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沉重费力。

温热的气息从口鼻流出，然后如同雪遇骄阳一样消散在阴冷的地下。他的身体渐渐发冷，生命在一点点地流逝……

没有人会知道他的死亡，没有人会记得他的存在，没有人……没有人……

只有他，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他自己……

【……要是今天没有擅自行动会不会就平安无事，然后去到郑城等一切变好……】

【……假如拒绝这次任务是不是可以留在龙都，生存下去迎来转机……】

【……可能那天待在医院，就能报答黎医生，不再煎熬了吧……】

【……万一坚定一些，没有各处晃荡，或许就不会出错……】

【……如果当初毅然决定跟着同学离开该多好……】

【……如果放假后就回家……】

【……如果……】

后悔……

红雾后的经历一件件涌上心头。

那些曾经的选择、那些曾经的决定，都如同针一般刺痛着他的心。

他的思绪开始飘散，回忆着过去的一切。

他开始反思，开始怀疑，如果当初没有那么做，是否一切都会不同？他想象着另一种可能，想象着如果自己当初选择了另一条路，是否就不会陷入如今的绝境。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没有如果，没有后悔药。再怎么幻想也都是苍白无力的，无法改变他将死于此的局面。

他的嘴角苦涩，不再纠结那些遗憾。

【……对不起了，爸、妈，黎叔……我或许不能像你们期待的那样了……黎宇，我还是很愧疚，黎叔我是真的对不起他……胖子，虽然一路上有所隐瞒，但任务嘛能理解，相处的还是很愉快……天童，希望你能坚强的活下去吧……】

记忆中的画面如同走马灯在脑海里闪过，路上所结识的人啊，一个个从黑角则眼前经过。

黑角则默默地在心中告别，即使他们听不到自己的遗言，但放弃挣扎的他还是感到了一丝释然。

【听说，被活埋很有可能会被闷死，我也快了吧？】

黑角则已经感到了些许气闷，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昏昏欲睡，仿佛要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在这生命的最后，他没有再恐惧慌乱，反而坦然入睡。

他的意识在黑暗中漂泊，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过去，那些淡忘了的过往……

……

“角则，吃饭了。”父母趴在门口对话。

拨弄着积木的他猛然抬头，窗外已不是晨曦的微白，洁净的室内不知何时染上了黄昏的金黄……

哦——他不满的翻下没过腰际的床沿……

一只木块拼成的小船随着溪流漂向远方，岸边的他手舞足蹈、满是欣喜，追着简陋的作品跑了好远……

“挺有天分的嘛，大概有我游戏的一半。”

看着说是陪他打游戏放松一下实则找一个会喊666的拖油瓶看自己大杀四方的医生，一直对于做手工这件事并不坦率展示的他很不自信，“真的？”

“真的，你做的那些玩意很不错，你父亲还总是向我吹嘘呢。”总是说要改变患者命运的儿科医生并不吝啬夸奖与欣赏。

“果然我那个纸壳机甲……你也觉得很帅是吧。”得到认同的他，自然是喜悦的，兴致勃勃地谈论起自己的一系列作品。

“是的呢，如果坚持下去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人呢。”有点被医学事业耽误拿游戏冠军的医生微笑着鼓励道。

……

“东西呢？”

杂草丛生的洞穴前，要好的玩伴向他伸手。

“你把我当什么了。”

“小叮当……但是能从裤裆里掏出包括但不限于砂轮电钻车床等机械的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