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只觉触手滑腻,回头一看,一大块污泥已将剩余的菜丝染成黑色,愕然抬头,只见房梁上污迹斑斑,不由痛骂一声:“他奶奶的,倒了邪霉!”将炒勺一扔,端着菜盆气呼呼地出去了。
辰兮笑眯眯地落下来,绕着厨房走了几圈,顺手挑了几样爱吃的点心,嚼得滋滋有声。走到一碗乳白色的汤汁前,只见汤中嵌着数十粒珍珠一般的莲子,阵阵清香扑鼻,颇为别致诱人。
辰兮低头在碗边嘬了一小口,叹道:“童师傅呀,可怜见儿的,今儿要不是遇见我,你的莲子鱼羹肯定能名留青史。”
这碗精致的鱼汤很快被摆在了一张更加精致的圆桌上,乌牧远若有所思地望着这一桌子佳肴,隐隐有些失神。
身旁立着的是他的大管家善睐,追随了他三十年,不仅是他的管家,也是他最亲密的朋友,最值得信赖的人。
善睐也盯着这一桌子佳肴,欲言又止,似乎这一幕已经重复过很多次了。但这一次,他终于开口:“爷,您何苦这样?想您年轻的时候,我追随您刀光剑影,几经生死,浑不在意。那时您也可以像现在这样锦衣玉食,但您从不贪恋这些,反而风餐露宿、衣衫褴褛,我觉得,那时候的日子才真叫畅快!”
乌牧远缓缓地道:“你也说了,那是年轻的时候。”
善睐道:“可就在前几年,您还时常出去巡视乌家庄的地盘,跟临近几城达成默契,互开要道,无形中扩张了咱们旗下镖局的生意。但是近五年来,您足不出户,任由天龙门肆意侵占乌家庄的地盘,破坏规矩,下面的弟兄们,很不服气。”
乌牧远叹了口气:“善睐啊,也只有你敢这么直言不讳了。来,坐,咱们喝一杯。”
善睐依旧站着,好像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乌牧远默然片刻,自斟自饮了一杯,说道:“我知道乌家庄上下都说我贪图安逸,不止乌家庄,恐怕整个江南武林都在笑话我胆小怕事,放任天龙门做大。可是善睐,有些事,我已近耳顺之年,实在不愿求取了。我所有的,不过是一点时光而已,何不享受这点时光?何苦再与年轻人争天下?”
善睐坚决地摇了摇头:“爷,这话您说给别人听,别人会信,但我不信!我从年轻时就追随您,我是看着乌家庄在您手上发展壮大的,您到底在害怕什么?我真不明白!”
乌牧远又斟了一杯酒:“不明白好,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善睐啊,我知道你还有血性,必不甘心一直跟我耗在乌家庄,你若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