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商认命地耸耸肩:“体制内就是这样,岗位和岗位的差距,有时候比封建胥吏和顶尖外企的区别还要大。和地区、系统性质,乃至领导个人的行事风格,都有关系。亲戚朋友有要考编的,一定得擦亮眼睛,多探听、慎选岗啊。”
他清楚现在媒体渲染的宣传,几乎将“公务员”一词刻板化了。
仿佛一提起来,所有的岗位都是朝九晚五、旱涝无忧、中上优选、仕途光明、前程远大。
而实际上,南方发达地区的公务员领着二十几万年薪的时候,北方小城里的同侪到手全包总共五万的工资,今年愁盼着前年的两千块取暖费还发不发。
外界网传的清闲岗位,一杯茶、一包烟、一张报纸看一天。而实际上,两办纪组宣、刚脱贫的县镇街、部门单位里的党建和办公室,却是长年累月的点灯熬油,强度远超996。
还没有加班费和补休,也不一定会提拔升迁,说出去都离谱到不敢信的那种。
纪凝眼见林商面露疲态,聊到工作后明显心情不佳,她捏捏自己衣服下摆,匆匆地转移话题:“不说这些糟心事啦,聊点开心的。”
她想了想,问道:“哥,你的女朋友没和你一起过来嘛?我记得高中时候你就想追她,后来大学毕业了,听说你考了事业编,又相亲相到了她。”
“现在好了,高中时的暗恋对象,马上要变未婚妻了——你们什么时候订婚结婚啊?”
林商呷了口饮料:“分了。”
纪凝:“……”
纪纱一巴掌拍到纪凝大腿上:“多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哪儿知道……”
纪凝有点委屈:“怎么分了呀,不是我地域黑啊,哥,你老家可是鲁省的,部委公务员,堪称回家吃饭先动筷的地位吧!应该也是丈母娘心里最好的女婿人选了。”
“笔试之前分的。”林商一副无所谓的语气,“所以考上的事情,也没必要告诉她了。”
“为什么?”纪纱歪歪脑袋,只听过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没听过上岸后惨被斩的……
“可能是因为,她无缝衔接的新男友,是开小厂子的,有辆奔驰c300。”
林商笑道:“而我那时,开的是奔腾70,车标、字母和数字都没拼过人家吧。分了也好,不然以我这天天加班的状态,等于害人家守活寡。”
纪纱皱皱鼻子,闷闷地喝光一罐,语声细细的:“我有印象,是高中时候,班上那个特别装的女的吧?”
她又转向妹妹,语气不善:“纪凝,你个憨憨还追过她的室友,她们简直一丘之貉,明明是个直女,却还吊着你,收你花和礼物,把你晾在雪地里等了几个小时,人家都笑你是‘纪门立雪’,是不是。”
“咳咳,姐。”纪凝不好意思地清清嗓子,“都过去十年了,你还记这么清楚干嘛……”
纪纱数落完自家双胞胎妹妹,又问向林商:“林商,纪凝还是不是你好兄弟?你是不是我的男闺蜜?”
“前一个身份我承认,后一个……”林商摸摸鼻梁。
“少啰嗦。”纪纱掌心向他一伸,“拿来。”
“什么啊。”
“手机,你应该没删前女友的好友吧?”
“删了……”
“少来,你的性格太好猜了,一定没删。”
林商一手伸进口袋里,将手机攥紧了些:“你先说,你要干什么?”
纪纱忽然站起身子,在林商一脸发懵中,牵起他的手,拉他往外面停车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