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学姐好，我给你们拜个早年啦！”顾思南戴着鸭舌帽和棉质口罩，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眸，双手用力揣在卫衣的兜里，站在活动室门外微微鞠躬以表敬意，似是随时都有可能掉头跑路。

“哈哈，小顾同志真有礼貌，不过现在才11月份，拜年的确早了点。”李云东故作豪爽地大笑两声，仿佛是在客栈里喝酒上头的绿林好汉，而后才是眉梢一挑，说道：“哎呀，你怎么不进来呀？这外头还是挺冷的，你又穿的那么单薄，学长我很担心你的身体健康啊。”

“谢谢李云东学长的关心，不过我们新闻工作者道德素质可能很差，但身体素质都是很强的，不然怎么能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穿梭自如呢？”顾思南在口罩下扯了扯嘴角。

“没想到你还打算往战地记者的方向发展，比你搞什么‘FAKE NEwS’可靠谱多了，现在的新闻界就需要这种敢于钻研国际问题的优秀人才啊。”李云东深表感慨地赞叹道。

“哪里哪里，我的‘FAKE NEwS’栏目也是很有社会意义的。”顾思南无比警惕地望着活动室里的李云东和江书夏，一本正经地说道：“学长学姐完全可以当这个栏目是一场网络行为艺术或者社会实验，当有人明确告诉你这个新闻是假新闻的时候，到底有多少人会帮助传播和放大谣言，又有多少人只是一笑而过，我是有考虑拿这个项目当毕业论文的选题的。”

“刚入学没多久就考虑得这么深远呐，学妹真是前途无量，但你有没有考虑到被造谣的人的心情呢？”李云东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笑得像是一头老奸巨猾的狐狸。

“我都有做马赛克处理的，也没有用真实人物的姓名，严格来说不算造谣，顶多算是二创。”顾思南揣在兜里的双手忍不住紧握起来，只有隐藏在黑暗中的那对指虎能带给她安全感。

“但窃听和偷拍算是违法了吧？至少侵犯了他人的隐私权哦。”李云东笑眯眯地说道。

“不是这样的，学长你们可能不知道，有个叫作实地录音的概念，Field Recording，就是指在录音棚以外进行声音录制的行为，录制的声音往往有着不可控的特征，像是流水声、鸟叫声、风声、闹市里的人声、车辆驶过的声音都属于这个概念，所以在实地录音的时候，录制到了一些他人的对话也很正常，这都是巧合而已。”顾思南紧绷着后背，确保声调不会因紧张而起伏，认真地辩解道：“至于偷拍更是莫须有的罪名，如果街拍的时候拍到一些真实人物的活动，也算是侵犯隐私权的话，那地球上大多的摄影师都会失业了，我能告电视台上的人文纪录片拍摄团队侵犯隐私权，因为里面出现了我的镜头。”

“好像很有道理哦。”李云东微微颔首，问道：“既然你那么理直气壮，觉得自己站在正确的一面，那你为什么不敢走进来呢？仗义执言、不畏强权不是你们新闻工作者的优秀品质吗？”

“身为新闻工作者，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是远超常人的，否则也无法在尔虞我诈的世界中幸存下来。恕我直言，如果用游戏来打比方的话，对我来说，学长学姐你们头上的名字是红到发黑的颜色的，这种怪物和我本身的等级差距太大，我不可能犯傻去挑战，就像一个刚毕业的新闻系大学生，不可能直接向白宫发言人提问一样。”顾思南紧紧盯着李云东和江书夏，只觉得这个活动室里充满着危险的气息，仿佛是布置了一堆陷阱的地下城，迈出一步就会夺走她的性命。

可以说，顾思南的预感相当准确，只要她敢一步踏入到活动室里头，那么，如忍者般蛰伏在门后一侧的成曦就会瞬间出手擒拿住她，彻底封锁她的行动能力。

“你一个人过来的？”沉默至今的江书夏忽地开口道，她双手托起下巴，眼神冷淡却格外凌厉地打量着顾思南，确认道：“你们社长没有跟过来？”

“是、是的。”顾思南只觉得危机感骤然膨胀起来，来自江书夏的恐怖气场压得她难以呼吸，但还是故作冷静地回答道：“社长只是让我过来一趟，我倒是有请他陪我一起过来，但他说他胆小，见不得我死得太惨，他还托我给您带了一句话。”

“哦？”江书夏微微挑起眉梢。

“他说：‘小顾是个好姑娘，就是调皮了一点，饶她这一次吧。’”顾思南忍不住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