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呜，困死我了。”教室里，成曦很是困倦地趴在桌上，脑袋压在冷冰冰的教材书上，像是被捏扁的河豚般漏出无比怪异的喉音。

“自作自受，叫你在床上来来回回滚了一整夜，这是你应得的惩罚。”秋漪没好气地说道，她同样顶着张没精打采的面孔，但由于她本身的气质就偏向于慵懒，相对而言就显得更为正常。

“我也困，好像就后来眯了一小会儿，中午得回去补觉了。”关雪烟忍不住打起呵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从笔袋里摸出折叠款的迷你化妆镜，仔细确认了一下眼角周围的状况，抿唇道：“幸好没有黑眼圈。”

“我本来能睡个好觉的，都怪你们没事发什么照片过来。”成曦保持着趴姿，缓缓地转过脑袋来，龇牙咧嘴地望着边上的秋漪和关雪烟，像是头精疲力尽但是依旧野性十足的金钱豹。

“你不去在意不就好了？”秋漪顿时翻了个白眼，说道：“看到你心爱的学长和别的女人亲密无间、你侬我侬，到底还是扎心了吧？”

“没有扎心，我只是八卦而已。”成曦撇撇嘴，将脑袋扭回原位，像是个闹别扭的小孩子，幽幽地叹道：“没想到学长和那位任君仙还有这么一层关系，难怪当时看到她和江学姐坐一块儿的时候会这么震惊，这是正宫来抓小三了啊。”

“不要伤心嘛曦曦，好歹人家自己都说了，他们不是男女关系——看上去苗头很足就是了。”关雪烟柔声劝慰道，但总有些补刀的味道。

“我没有伤心，我只是逆行功法，走火入魔了而已。”成曦的喉中缓缓飘出幽深的话音，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催命鬼在低声耳语。

“还能开无聊的玩笑，说明伤口很浅。”秋漪拍了拍成曦的肩膀，说道：“放心，等哪天他们用上关关切出来的情侣头像时，你再伤心也不迟。哦，但你只有学长没有任君仙学姐的好友是吧？没事，我和关关有，我们看到了会通知你的，也让你有点参与感。”

“秋秋，你真好，听说膝盖在吴语里被叫作‘脚馒头’，下次请你吃脚馒头。”成曦露出阴恻恻的笑容，如同被邪神附身的信徒，而紧接着她又想起“脚馒头”这个梗还是李云东先玩起来的，心情又变得复杂起来。

说实话，她很难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反正当时瞅见关雪烟发在群里的那张照片，并确认到照片里的主人公时，她的心里的确是猛地“咯噔”了一声，有种说不上来的憋屈感，明明胸口只有一对重于鸿毛的胸部，却好像被两颗沉重的西瓜压住似的。想要不去在意，却反复在脑海里盘旋。越想越郁闷，越想越躁动，越想越气恼，越想越糟心，于是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唉声叹气，时而困惑，时而恍然，感觉这辈子所有的情绪都在里头发酵出来了，到头来也只能在漫长的沉默后用力睁开眼，对着两个装死的室友幽幽威胁道：“留图不留种，菊花万人捅。”这才在惶恐不安的两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说李云东和任君仙是青梅竹马时，她真的很想吐槽“天降系青梅怎么输？”但听到两人并非男女关系时，又自然而然地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听到李云东当时还不断强调恋爱虚无主义时，她更是想要笑出声来，觉得这确实很有李云东的风格——结果就是她总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情绪真的开始被李云东所左右了。

“难道我真的喜欢学长？”这个问题在成曦的脑袋里转了一夜，这才是让她彻夜难眠的根本理由，而答案哪怕现在也没有明确——也可能是已经明确，可理智上并不愿意承认，少女的心思毕竟是无比敏感而复杂的，哪怕是能一脚把人踹飞三米远的少女也一样有怀春的瞬间。

“唉，没想到本小姐竟然也会有为臭男人而纠结的时候，真是世事无常。”成曦忍不住一声长叹，抬起头来说道：“中午咱们去第一食堂吧，省得跟学长撞上了，今天没有聊八卦的欲望。”

秋漪和关雪烟对视一眼，很是默契地说道：“好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