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那一年的冬天，南海遭遇了多年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寒潮，大片大片的水面被冰封，很多一辈子生活在南海的人们，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景象。

蓬莱岛外冰封千里，望眼望去，都是一片雪白。

只不过那些躁动的灵兽也安静下来，人们在冰面上举行篝火晚会，蓬莱岛上的人们好像从来没有开心过，肆意地在海面上行走，不用担心突如其来的袭击。

夜玲珑坐在玲珑阁的高处，往下俯视，她在玲珑阁已经是第五年了，在刚刚结束的宗门大比之中，她力压群雄，成为了同辈之中的翘数，也获得了宗门赠予的至宝凤鸣枪，可她看着那冰面上的火光，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或者说她的脸庞从那次上山以来，就一直是冷漠的表情，除了在夜无声的面前，她感受到过亲人的温暖，对于任何人，包括她的师父南海老人，她都在潜意识里怀揣着敌意。

“呼。”

夜玲珑望着那深寒的夜空，哈出了一口气，在空气中结成了冰霜，眼中有着点点的星光在闪烁。

“哥哥他去往东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夜玲珑叹了口气，夜无声在今年夏末就启程前往东洲的灵道台，感悟本源之力，却到严冬了还没有回来。

她再次叹了口气，望着那下方喧闹的灯火，心头茫然，曾几何时，她也是灯会中最开心的那一个，可现在这些热闹已经不属于她，她能够做的，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努力去忘记那些不美好的东西。

哪怕是最后那一声“小七”。

她默默对自己说，自己已经不是小七了，而是此刻玲珑阁的首席大弟子，夜玲珑。

“哥哥”她望着夜空许久，才默默收敛了目光。

“铭儿，你醒了？”

浑厚的声音传来，叶铭恍然抬起头，看见了那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一时间呆住了。

“父亲”他的喉咙动了一下，才艰难地说出这一个名字，可他的脑海中清晰地印着这个男人死去的面庞，还有那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于是他脱口而出，“你不是死了吗？”

“你个孩子，看来是这几天都饿出病来了”男人端着一碗小粥，轻笑道，“爹知道你要成为修行者，可也不要以绝食来抗拒啊，爹盘算着，你既然不想继承我叶家偌大的家业，那么等我联系到了那一位王家的仙长，我就把你送到宗门里去。现在就先把这粥喝了，否则一点力气都没有”

男人吹了吹勺子中的粥，轻轻送到叶铭的嘴边，轻声说道：“铭儿，小心烫。”

“不对，你是谁！三大宗门呢！我明明在菩提树下悟道！你是菩提树制造的幻影！我不相信！”叶铭皱眉，推开了男人的手，虽然眼前这人就是他的父亲叶尚的样子，叶尚的声音，可他还是不相信。

“你这孩子是饿糊涂了吧，哪有什么三大宗，什么菩提树，现在我们呢，是在叶府内。”叶尚摸了摸叶铭的额头，“该不会是还在梦中吧”

叶铭无声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突然掀开被子，冲出了外面的庭院之中，温暖的阳光覆盖了他的全身。

好熟悉的感觉。

外面提水的丫鬟见到她立刻慌张地问好，精致的亭台楼阁，熟悉的假山，一切的一切，都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记忆？

难不成之后的修炼之旅都是我沉睡中的一场梦？

怎么脑子突然一痛，好像什么东西被突然抽走了，对了，我叫叶铭，我是叶府的大公子

不对！

我是枫叶谷的首席大弟子，我叫叶铭，我在菩提树下问道！

两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盘旋，仿佛炸弹一般轰炸着识海，他抱头蹲下，痛不欲生。

我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