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四溅,金铁为水。
“须知,改变必然发生,其热无情,铁匠应无所畏惧,被毁灭,也被再造,既为锤子,也为砧子。”
苏帷挥舞着铁锤,对着钢铁低语这样的字句,他在砖砌的熔炉前奋力锻打着炽红的焰形大剑,带来野蛮的破坏,也带来猛烈的改变。
用以淬炼的是他的鲜血,纯白之色度过了黄昏,那是夕阳西下前最后一抹浓金色,是光向火转变成的颜料,是辉光之火,迸出的火花里携带着颤抖的热力。
焰形大剑是凡人工匠交付出来的精品,经历血焰洗礼以后已经沾染了非凡性质,这种性质非常脆弱,就像升温后的铁锈,可能转瞬即逝,在下一次热烈的碰撞中就悄然消失。
苏帷要重锻这柄武器,用象征变换与毁灭的技艺赋予它新生,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刃线已经出现了细密的裂纹,那是同血池里的黑色巨刃正面对决后的伤疤。
超凡的力量需要超凡的武器去承载,当热力向钢铁吟诵熔炉的赞歌,钢铁被铸造为刀剑,愤怒从火的形态被外显到武器里面,于是它就想要大声诉说鲜血与伤口的故事——苏帷能听到大剑的嘶鸣,它渴望改变
铁匠格罗夫在旁边观看,就像回到了卑微的学徒岁月,自己领主的技艺已经远远超越了他的眼界,他不能目睹其中蕴含的热力,只能在火花飞溅的片段之间寻得一丝毁灭性的气息——这种气息可以在火山的边缘找到
焰形大剑在淬火后重新展露出自己的外貌,刀刃产生的伤疤已经消失不见,而华丽的波浪形刃线变得光滑如镜面,其中倒映着火焰的辉光。
这番重锻没有丰富的神秘材料可供苏帷这位铁匠施展技艺,他只在焰形大剑表面镀上了一层黄铜,正是来自于失落城堡下的矿洞,里面蕴含的激烈情绪被火焰与铸炉所扭变。
苏帷不需要无谓的愤怒,那是不可控之火,他在大剑之上铭刻征服与抗争的准则,淬炼的白血为其拔擢本质,赋予这柄大剑超凡的力量。
它变得更加锋锐,锐利到足以创伤灵魂,看一眼就让凡人的眼球刺痛,它所制造的伤口难以愈合,震颤不止,每一次斩击都会带来血如泉涌。
苏帷拿着亚麻布擦拭剑身,对着灿烂的阳光打量刚刚完成的作品,在黄铜色的镜面中看见了自己的面容,眼底的火焰虚影在微不可查地摇曳,就像黑夜里透过窗洞看见的烛光。
他把焰形大剑放在铁砧上,朝着旁边安静如鹌鹑的铁匠说道:“战争在即,损耗不可避免,迈萨村需要准备更多的铁器,在我的军队开拔之前,我要在辎重里面看见足够让所有人替换一遍的矛头和箭镞。”
“领主老爷放心,倾我所能,格罗夫一定为您的战争准备满仓的军械。”格罗夫跪地俯首,不让领主老爷看见他的眼睛。
作为铁匠的崇敬,他刚刚的目光落在了铁砧上的焰形大剑,随即就被黄铜色泽的剑身所吸引入迷,眼球被锋锐的气息所伤,淌下了鲜血也是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