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亲弟弟竟然拥有如此手腕,能将一个本该被流放至边疆的囚犯,巧妙地隐藏在金都最繁华的花街柳巷之中!
……
时间仿佛在无声中流逝,而当谢惊蛰突然从沉睡中惊醒,他的眼眸豁然睁开,竟发现自己仅穿着一件薄弱的中衣,躺在将军府的祠堂地上。
“跪下!”
一声冷若冰霜的呵斥突然在耳畔炸响,谢惊蛰的心脏猛地一颤,抬起目光,只见阔别多年的谢茯苓正跪在他的身旁,眼神凝重地注视着面前的牌位。
“长姐?”他迅速意识到了什么,乱中急切地询问,“筠儿她现在何处?”
“她已经被我送往乡下的别院去了。”
谢惊蛰的心仿佛被重锤击中,他紧抿着双唇,良久才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秋风已起,乡野之地哪里适宜居住,这一切都是我的主张,长姐实在不应该将怒火迁至她身上。”
谢茯苓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责备之意,不禁放声大笑,“一个罪臣之女,难道她还享有挑选住处的特权?”
“长姐慎言!姜家的罪责与筠儿无关,她纯洁无瑕!”谢惊蛰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面对他的固执,谢茯苓立刻反唇相讥,“那么将军府上下百余口人,难道就活该遭受牵连吗?你可曾想过,窝藏逃犯所要承担的罪名有多严重!”
谢惊蛰垂首沉默,脊背却依旧坚如磐石,显露出一种顽强不屈的姿态。
只听谢茯苓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凝重地道:“让我来告诉你吧,依照西魏律法,藏匿逃犯者罪不容诛,一旦事发,便等同于是与叛逆勾结!先父一生忠于国家,疾恶如仇,尤其是对贪官污吏深恶痛绝。如今他已仙逝,若此事暴露,无人能为其辩白,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定会给他扣上一个参与贪污的罪名!”
说到这里,谢惊蛰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旋即又恢复坚定,牙关紧咬着,神情毅然:“先父曾言,为人当守诚信,重诺言。我与筠儿自幼情同手足,我又怎能坐视她遭受裴缙霄的欺辱!既然是我所为,我自会一人承担,绝不让将军府受到牵连。”
提及裴缙霄,谢茯苓的面色立变,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兵部尚书案并未交由大理寺审理,这与裴缙霄又有何干系?”
“先前协助筠儿假死的那位狱官惨遭横祸,我暗中调查,方才得知是裴缙霄下的毒手。他还四处派人搜寻筠儿的下落,若非心怀叵测,又怎会如此执着?”谢惊蛰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愤怒与不屈。
若非裴缙霄那奸诈之徒阴魂缠绕,他岂会出此险棋?唯有将筠儿置于自己羽翼之下,方能聊以自慰!
天际猛然炸响一道惊雷,谢茯苓的脑海内忽地涌现出一幅朦胧的影像。
那时,她接到了胞弟谢惊蛰的死讯,心如刀割,悲痛欲绝,以至于醉得不省人事。
然而,在那意识朦胧的瞬间,她似乎听到了裴缙霄那冷酷的声音。
“谢姑娘,若你知晓谢惊蛰之死,乃是我一手促成,你会更加憎恨我吗?”
难道,裴缙霄真是谋害惊蛰的幕后元凶?
“区区罪臣之女,处置起来自是轻而易举。夫人无需挂虑,少爷必定能体察您一番苦心。”
第二天,襄苎见谢茯苓自将军府归来,彻夜未眠,心中不禁涌起深深的怜惜,温言安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