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要看墨家巨子道统变化的虚弱期和混乱期有多长了,墨家巨子愿不愿意偏移原本的轨道,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去触碰高高在上的圣人之境。
骨祭祀伸出白骨手掌,轻轻在虚空中点了点,将自己得到的消息传给其他荒古九神祭司。
同时他也略微纠结,因为这消息短期对于要在太行山建立神庭的自己而言肯定是好事,甚至未必没有击杀墨家巨子的机会,但如果这个消息本身是个陷阱呢?
天变色肯定好验证,但如何验证墨家巨子确实已经开始冒着风险改道呢?
······
周铁衣下榻休息之后,墨家巨子在府中看向弟子墨俭,他犹豫再三,今天见到周铁衣,确实大有收获,超出想象的收获。
但在这收获之中,他感觉自己这位天下一品就像是小孩抱着金子过闹市,一方面想要从周铁衣这座金山中挖更多的金子,另外一方面又担心自己在过街的时候被人抢,被人骗。
所以他反复思考,比以往少了很多决断。
“老师可是在犹豫兼爱税的事情?”
墨俭跟随墨家巨子这么久,自然知道老师在犹豫什么。
别看周铁衣的理论提的很好,但具体到改革之上,太多的利益需要平衡了。
而就像今天周铁衣指出来的一样,整个墨城,墨家的理想就是建立在兼爱税之上。
现在墨家要用兼爱税修铁路,要扩大再生产,要赚取利益,这个想法看上去很美好,那么今年该用兼爱税补贴的地方该怎么办?
那些贫济院的老人,那些墨院的儿童可是看着这笔钱的。
以前兼爱税本来就捉襟见肘了,如今还要拿出一笔钱,该砍哪座墨院,哪座贫济院的补贴?
而这个过程中,墨家巨子和墨俭两师徒能够接受周铁衣新的理念,那么墨家其他人呢?
所以墨家巨子才想要办一场墨论,让周铁衣先辩服其他墨家年轻一辈的人,这样他之后推动改革才容易得多。
想到这里,墨家巨子轻笑道,“知易行难,即使是我,也不免想要走捷径啊。”
墨俭拱手道,“老师,周侯提出的另外一种方法我觉得可行。”
“你是说和公输家,宁王府联合修建铁路的事情?”
若墨家单独修建铁路,付出的钱财巨大,但如果和宁王府,公输家合修,那么墨家巨子就有的是办法了,我们墨家不出钱,出人出力!
墨家的墨者在工程上的作用谁都无法忽视,而墨家巨子是可以命令墨者义务劳动的,虽然这条政令不常使用,但比动用兼爱税要好得多,到时候再小小补贴一点兼爱税的余额,按照周铁衣的说法,等铁路建造好,很快就可以产生盈利,做到原始积累。
这确实是好办法,但这个办法也有隐患。
墨家和公输家一起修铁路,怎么让墨家弟子和公输家弟子不要争斗,墨家和宁王府修铁路,是不是在向天京的政坛表示墨家已经开始和周家,宁王府联合,准备在地方上压制儒家?
这中间的利益斗争并不比动兼爱税小,但一个是向外斗争,一个是向内斗争。
墨俭看到老师又犹豫不决,开口道,“老师,两权其害取其轻,更何况此事须得做,这样才能够检验周侯那套理论是不是我们墨家寻找千年的,通往圣道的理论。”
“是啊,须得做,唯有用之者,方能观其中国家百姓之利。”
墨家巨子感叹了一句,而后越发肯定,“那就先与公输家,宁王合建铁路,从山铜府通往汤州府。”
说完,他走到书桌前,开始磨墨写字,第一份书信很快就写好,是写给宁王的,第二份书信他思考了良久,才开始动笔。
《论财货及兼爱税》。
这篇文章他写了一会儿又停笔,停了一会儿又动笔,等远处都已经泛起晨曦光辉,他才终于写好了这篇文章。
只不过写到最后,他还是将兼爱税三个字删了,就像周铁衣说的一样,时机未到,他们这些想要改的人也不能够让底下人思维混乱。
想要墨者从原本的兼爱税理念完全走出来,从节用理念走出来,必须要拿出实际的成果,这个过程是曲折的,需要反复考量,但需要一步步去进步。
最后墨家巨子落笔。
周铁衣,田父。
田父是他的姓名,而后墨家巨子又看了一遍文章,递给墨俭,“送去天京,墨渠不是在办属于我们墨家的报纸吗?让他将文章刊载上去,对了,墨城另开一份报纸,你来主办。”
墨俭恭敬地问道,“老师,新的报纸叫什么名字?”
墨家巨子另取一张纸,落笔道。
《人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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