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秋牡丹,有一些毒,不太适合酿酒吧?”
“抱歉。”
理论上来说,这事当然不应该是一句道歉便可以随意混过去的,但对面是诡异……不。
此时此刻白无一才感到了一些这副本中最为正常规则所带来最深沉的恶意。
一切人的性格本有不同,除了一些极端的环境或者事件以外,人所具有的情绪并不一定一致,即便具有情绪在大类上一致,所流露出的微表情或者其他动作也不一定一致,而人之性情一半是自然而然一半是潜移默化。
焉得有人是按照一个个标准摆弄出表情的?
比如现在,他是客人,差点被一个或许也可以称为仆从或者其他上下级关系的人士下了毒,他本人自然知道对方是诡异,且本性偏向谨慎,于是畏畏缩缩,但寻常人见到有人下毒难道应当毫无反应吗?难道生死之事不值得激起一缕愤怒的火花吗?
白无一看着那酿酒师的眼睛,阿多尼斯庄园中的仆人大多有种奇妙的气质,这并不是说他们一个个外貌都多么昳丽,而是似乎被此处悠远寂静的湖林之景熏陶入了骨子,端正而平静得像是一株株长在深山中的绿植。
但,除此之外他们有一个特点则让人不安,那一双双透着平静神情的眼睛似乎从来都一眨不眨的,仿佛始终注视着、观察着面前人的一举一动,仿佛在随时考察、对比……把面前的客人和他们心中那不知道到底应当是什么标准的“正常人”相对比起来。
“……你是该向我们好好道歉。”
最终,一贯脾气还算温和的白无一深吸一口气,强行扭起眉头,伸出手指,对着酿酒师发出怒火:
“并且进行赔偿,小姐,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斤斤计较的人,但是这似乎有些太过分了,让我非常怀疑庄园内的食品安全,不过这个问题,我会直接跟金利斯先生协商……毕竟你看起来也不是个能拿主意的,不过以后如果你还要做这种花酒,我希望你让我们客人中的任何一人在场,毕竟……这就是前车之鉴,不是吗?”
对着一个诡异大发雷霆,因为一些似乎已经可以混过去的“小事”,若放到文学作品里面,白无一下一秒就应该化为一具标准的恐怖尸体,被那些狰狞的诡异分食殆尽,最终被曝到所有人面前作为一个邪恶力量真实存在的具体证据……以及气氛烘托?
但酿酒师什么都没做,恰恰相反,在白无一背后渗着冷汗像个蛮不讲理顾客一样吐出这些话的那刻,她那一眨不眨的、漂亮的绿色眼睛终于从白无一身上挪了开来,露出一丝悲伤的神情,但依然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这是我工作的失误,既然这些原料不能使用,就请让我直接以讲述的方法来进行操作讲解吧,这是我们酒厂中的蒸馏机,里面盛满了烈酒……当然在真正酿造时,我们会先把它稀释到正常的度数,所使用的水来自庄园中的湖泊,请放心,那里水质极佳,若不是老主人和少主人都没有往这方面发展的意图,也许这里真的可以成为一处酒庄。”
说罢,她又一次转动转轮打开了蒸馏器,这次没有再把那一盘有毒的原料凑到入口附近去,只是让白无一端详了一下里面澄澈的酒液,便又关上了,接着让白无一看向了另外一处涂有一些漆料保护的转轮:
“随后便是蒸馏的具体过程了,这方面主要是我的工作,毕竟繁复且不算有趣,各位客人要是想要尝试一下也不是不行,不过还是建议主要由我来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