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早上,杨景行到学校后直接去跟贺宏垂报道,还在办公室外等了一会贺宏垂才来。本来是上周末的编委会议,就是让杨景行拖到了今天,别的编委都是大忙人,还要配合你一个大二学生的时间,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贺宏垂好像已经气过头了,神情并没什么不悦,边开办公室的门边问:“昨天下午又和三零六一群去哪了?”
杨景行嘿:“那时候刚到,去吃饭,以为您下班了。”
贺宏垂说:“别人跟我说的……”
进去,贺宏垂从桌上找出两张打印稿,半递过来:“这个看了没?”
杨景行接过:“还没看……”还是浦音巡演的法文报道翻译,针对南特站的,还是出自那个非专业乐评人之手。
贺宏垂说:“随便看看,没什么参考价值……李教授有什么计划?”
杨景行说:“没,您也说了没参考价值。”报道内容没什么意外,喻昕婷照样得了很多褒奖,好像戏份比陈羽还重,而陈羽还大方地称赞了喻昕婷“富有个性,令人惊喜”。不过比起其他人的评语,陈羽显然有为同胞谦虚的考虑。
贺宏垂点点头:“这点我同意李教授,别自降身价,没什么好翻译宣传的,都没说到点子上。”
杨景行点头嗯。其实这篇报道中作品和作曲家的戏份要比协奏曲时更少一些,基本上成了礼节性地赞誉。不过报道者也侧面承认了自己的专业素养不足,比如说还需要下一站的普罗科菲耶夫来进一步验证喻昕婷的特点和水准。
不过贺宏垂对加拿大的演出又抱有期待,因为到时候音乐家或者专家会更多一些,能让杨景行的作品接受真正的考验。
聊了一会后,贺宏垂想起来:“你去叫龚教授等会一起去开会。”
杨景行点头:“您把车钥匙给我,带了老家的大米,您尝尝。”
贺宏垂摸腰间半犹豫:“没别的?”
杨景行点头:“还有支火腿,都物美价廉。”
从系主任办公室出来,杨景行又去龚晓玲那,不过龚晓玲似乎并没对去参加会议有什么疑虑。
杨景行再尽去李迎珍办公室,李迎珍没开车来,也对那些东西也没兴趣,她现在想的是喻昕婷昨晚表现怎么样,因为据说汉堡的票卖得让人喜出望外眉开眼笑。
可能作为一个带了成百上千学生的老教授,而这些学生中的绝大部分又是艰辛勤奋的,李迎珍更明白一个好机会是多么值得珍惜,又要慎重,而把握机会的风险又不低,除非你炉火纯青。
杨景行倒是轻松:“您就别操心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命里有时终须有……下午我送您回家,现在要去开会了。”
去开会之前先跑一趟停车场。
编委会议还是在校长的小会议室,杨景行在贺宏垂的督促下跟另外几位道歉。不过别人也体谅,还慰问了一下,但是更多的是鼓励杨景行,作品去欧洲演出了,虽然是浦音自卖自夸而不是受什么知名乐团或者演奏家的邀约,但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嘛。
讨论正事,经过这么长时间,另外几位编委也把自己的部分弄出比较详细的大纲了,都是学富五车的人物,引经据典举例分析弄得头头是道,完全是超水平的学术论文。只是,主观的东西多了点,评论得频繁了一些。
校长拐弯抹角不知不觉地把问题提了出来,强调了“作曲技术分析”,更严格地说应该是解析剖析,校长的意思说难听点就是这是专业高端书籍,别弄得跟普通大学音乐系本科生的毕业论文似的,而且还要更国际化一点。
会议的气氛还是和谐愉快的,因为杨景行乐淘淘地当起了反面教材,被校长指正提醒了好些,虽然他的初稿之前是当范例来用,但是现在大家都更有想法更有研究了,地位下降也不奇怪。
在校长的带领下,大家互相激发灵感和思路,杨景行也没被打击,该插嘴的时候还是勇于发表见解。一个屋里坐着,另外几位也没当耳旁风。
说来说去,有个最起码的共识,丁桑鹏真是了不起,不是天才,但绝对是大师,绝对是世界音乐史中的重要人物,起码是近现代中需要浓墨重彩描绘的,大家要尽心尽力而为。
从九点到近十二点,中途只休息了几分钟,然后下午还要继续。午饭当然是学校请,吃好喝好才有力气嘛,饭桌上大家也比较俗气甚至八卦,可能是为了放松大脑负责思考艺术的区域。
吃完饭又去茶馆小憩,嘿,还有古琴演奏,不过实在入不得几位编委的法耳,何况一位编委还是古琴收藏家,那边弹的是个什么东西,快叫他歇了吧。
说起这个来,又难免使人叹息,咋就不能把这么高雅的艺术发扬光大去陶冶广大人民群众的情操呢,而且应该是全世界人民。
校长是乐观的,民众对艺术品的追求往往是逐新的。古典音乐在西方的颓势毋庸置疑,那是因为别人已经听了太多年了,而国内恰恰又是蓬勃向上的,可以说才开始。而且国外有时候的一些华人民乐演出,也能看见一些老外观众的身影了,没准未来民乐也能走出去呢。
龚晓玲觉得丁桑鹏又是慧眼独具的,他能以那么高龄对《就是我们》和杨景行进行强力肯定,简直让人意外得难以相信。反观自己,刚开始看这件作品虽然也发现杨景行表现出来的极好天赋,但又觉得鼓励之余或许也还需要引导一下。